第543章 从未离开

    第543章从未离开</br>　　沈安在醒了。</br>　　所有的记忆都在这一刻清晰。</br>　　他看着白衣中年化作青光遁入天穹，也看着自己虚幻的身体。</br>　　他开始在这苍茫世间漫无目的走着，没有人能看到他，他也没办法去触碰任何事物。</br>　　就像是一个局外人，看着此间万千，如过往一次次轮回一样重演。</br>　　直到……千年之后。</br>　　他在青云峰外，看到了从卧榻之上醒来的白衣中年。</br>　　看到了跪在地上，拎着大包小包磕头的青年。</br>　　“师父，弟子不孝，今日便要下山继承家业……”</br>　　在少年离开时，他急了，上前拍了拍白衣中年，将什么东西送到了他的脑海。</br>　　后者一怔，随后面露狂喜之色。</br>　　他看到了那名为沈安在的中年夺门而出，挽留着少年。</br>　　看到在沈安在的话语下，脸上重新浮现出希望和炙热的少年，他笑了。</br>　　他看到了少年日以继夜的练剑，看到了苍梧境内，那遁入沈安在眉心欲要夺舍的血光。</br>　　“滚。”</br>　　他只是冰冷地道出了这么一个字，苍梧尊者便恍若看到了什么大恐怖一般，残魂破碎，悉数被沈安在所吸收。</br>　　他还看到了一年后慕容天终于在天雪宗山门大放光彩，剑压天骄。</br>　　看到了魔教起祸，千目为患，看到了萧景雪终于不用豁出性命吞噬母虫，而是利用师父留下的功法力挽狂澜。</br>　　那一日，北明朝毒云当空，少女生死一线。</br>　　他看的心中焦急，无数次想去帮忙，却始终无法触碰她的身体，其也无法看到自己。</br>　　直到那一刻，黑衣负剑青年鲁莽的震碎自己心脉，毫不顾忌漫天毒云，冲了出去。</br>　　那一声歇斯底里的“师父”二字，令他恍惚，随后微笑。</br>　　与随后跨越虚空而来，两鬓银霜的中年异口同声，喃喃道出了这么一句。</br>　　“徒儿莫慌，为师在此。”</br>　　劫难得解，萧景雪却又陷入心劫之内。</br>　　没有犹豫，他手中出现了一枚空间碎片，送入了萧景雪神魂当中。</br>　　伴随着一句温和释然的“回家”二字，萧景雪醒了，看着身旁的慕容天，双目泛红，险些落泪。</br>　　他继续走着，走到了东灵域，神符塔之内。</br>　　看到了拼上性命，哪怕身死也要又一次攀上塔顶，为师父寻找那活命之机的青年。</br>　　但心魔万千，青年在那无数幻境之下，一次又一次的杀死自己的师父，恐惧、自责越来越深。</br>　　险些又如那次次轮回一样，彻底被心魔占据身体。</br>　　他也看到了站在青年身后，一脸心疼的何不语。</br>　　终于，他还是开口了。</br>　　“正元，其实所有人都死了，死在了昨天，但所有人又都还活着，活在……”</br>　　他上前，轻轻点了点青年心口，微微一笑。</br>　　“这里。”</br>　　“这，才是生与死的意义，才是……你要寻找的东西。”</br>　　“你不该同样死在你师父死去的那一天……”</br>　　最终，看着终于攀上塔顶的青年，他笑了。</br>　　这一世，终究是与以往不太一样，因为自己来了。</br>　　时光荏苒，他以无形之身又走了些年，期间他也听到了无数次沈安在的问话。</br>　　问自己是不是青祖，问系统为什么不让他提升修为。</br>　　问……自己到底是沈安在，还是天道碑一角。</br>　　“你是沈安在，我才是天道碑，但你是我，我也是你，你死后，我们便都是沈安在，你迟早要死的，提升修为也是枉然，且还会让天道发现如今化身成人的你，让界外之人发现你。”</br>　　他这么解释着，可对方却是听不到，还总嘟囔着系统老是对于这个问题不作回应。</br>　　浮浮沉沉又大雪，棋圣纵观古今，迈出了纵横之间。</br>　　看着那立于棋局之上，须发皆白的老者，他心中忽然有些怅然。</br>　　“你是谁？”</br>　　这么多年，除了林青之外，终于又有人看到了自己。</br>　　“大灾将至，你需要逼他去死，我才得以全盛归来，解救天玄。”</br>　　他指了指远方的沈安在，轻声开口。</br>　　“逼他去死……可对他是不是太不公平了。”</br>　　“是对你太不公平了，他迟早会回来，而你……却回不来了，你应该知道，他有我的一部分力量，你杀不死他，只有让他自愿赴死，我算了很多条路，能行的只有一条。”</br>　　他挥袖，让荀善看到了唯一的路。</br>　　后者失神，有些退缩，害怕，但最终还是拱手。</br>　　“明白了。”</br>　　后，棋圣以死做局，邀沈安在以身殉道。</br>　　无数的青光朝着天空中巨大的黑色窟窿而去，准确的说，是朝着他涌去。</br>　　他看着自己的尸体无力坠落，被萧景雪抱着，哭着。</br>　　他转身，将那巨大的黑色窟窿填补大半，却唯独留下了那么一小点。</br>　　因为他明白，如果万界之碑不碎，便总有人会觊觎，赶走他们多少次都是一样。</br>　　所以，这一次，该是另外一个结局。</br>　　是林青与自己约定好了的结局。</br>　　林青会死，带着万界之碑一同破碎，换他再以沈安在之名行走天地，在那无数上界当中，寻找破碎的万界之碑碎片，一点点拼凑，一点点重新获得力量。</br>　　不再是一块碑，而是……沈安在！</br>　　肉身死后，他依旧在看着此间发生的种种，他就是沈安在，想起来所有事情的沈安在。</br>　　也是这一刻，沈安在明白了什么叫做肉身终是虚妄，神魂才永恒。</br>　　他看到了萧景雪在青云峰内，常去冰棺前诉说着什么。</br>　　常听她念叨着那句“师父，您不会骗弟子，对吗？”</br>　　看着她泛红的眸子，沈安在很想抬手替她擦去眼角泪水，却无法触碰。</br>　　后来，慕容天提前一年破关而出。</br>　　在漫天风雪下，呆呆站在竹苑门口，呼吸急促，仿佛不愿接受此间所有。</br>　　看着从来莽撞，没什么心眼，此刻却强撑着没有在众目睽睽下哭出声来的黑衣青年。</br>　　他感到有些心疼。</br>　　抬手间带起阵阵清风，抚过慕容天的肩膀，为他拍去落雪。</br>　　他看着青年脸上的青茬，看着其在眼底打转的朦胧水雾，温和地轻轻道上了那么一句。</br>　　“傻小子，回来了？”</br>　　黑衣青年眸光一怔，颤抖着看向旁边，却只见得漫天风雪飘摇，冷冷清清，空无一人。</br>　　“师父……”</br>　　沈安在与他四目相对，轻轻笑了。</br>　　“在，为师一直在。”</br>　　“从未离开。”</br>　　……</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