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二章 栩儿，你可愿意跟为师回家

    一听说，武则天出事了，苏飞儿姑娘也没有了跟王子安腻歪的心思，收拾了下有些凌乱的衣服，拎着自己的长剑，迈步走了出来。</br>　　“我跟你一起去！”</br>　　虽然说，武则天名义上是王子安的徒弟，但实际上，反倒是苏飞儿陪着的时候居多，就连武则天的轻身功服，都是她教的。</br>　　武则天又是个心思通透的，人前人后，一口一个师娘的，所以，她跟那位小丫头关系十分融洽。</br>　　此时听说武则天被吊在了柴房里三天了，顿时粉脸带煞，恨不得直接杀过去。</br>　　“你就不用回去了，先在此休息片刻，稍后我就会带你们家小娘子过来——”</br>　　匆匆交代下一句之后，王子安和苏飞儿转身出门。</br>　　很快，两匹骏马从长安侯府出发，直奔应国公府。</br>　　两个人，男的，如玉树临风，女的，若闲花照水。</br>　　骑在高大的骏马上，不时吸引来路上艳羡的目光，真是好一对神仙眷侣！</br>　　若是换了平时，听着路人这种窃窃私语的议论，这厮少不得要骚包一把，至少得冲着那些年轻少妇或是闺中少女们偷偷地抛一个销魂的小眼神儿。但今天，他全然没有了这种兴致。</br>　　武士彟也真是够心狠的，这么小的姑娘吊在柴房里三天，这是照着死的节奏折腾吗？</br>　　他忽然想起，记得后来武则天得势之后，曾经对自己娘家人痛下杀手，也不知道跟今日这番遭遇有没有因果。</br>　　长安侯王子安亲自来访，而且选择的是这个时候，不用想，都知道是来干什么的。那长安侯如今圣眷正隆，虽然平日里看着温文尔雅，见了谁都一脸和气，似乎很好说话的样子，但满长安城里的权贵，谁不知道，那货根本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暴徒。</br>　　连太原王家那种名门望族，发了性子，都敢直接打上门去，破门而入。</br>　　更何况自己这小小的应国公府？</br>　　此次若是知道，自己这么惩罚他的徒弟，会不会跟自己直接发飙——</br>　　他忽然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对那丫头惩罚的过重了？</br>　　正在他这里内心忐忑，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上门问罪的王子安时。</br>　　旁边脸上还明显带着些淤青，手上还缠着厚厚绷带的武元爽忍不住在此一旁开了口。</br>　　“父亲大人何必如此慌乱，那长安侯再嚣张，还能插手我们的家事不成？武栩那丫头，目无尊卑，因为些许小事，就敢手执利刃，暴起行凶，想要弑杀我这位兄长不说，竟然还敢顶撞父亲大人，若是不借着这次，给他一个狠狠的教训，以后天知道能惹出多大的乱子呢……”</br>　　说到这里，武元爽兀自心有余悸。</br>　　如果不是自己当时闪避的快，那死丫头的狠劲儿，能真的当场废了自己。</br>　　“父亲大人，这一次，一定不能轻易的放过她，如果那长安侯以来，父亲就赶紧把他放了——岂不是让她以为自己有了靠山，以后更加肆无忌惮了……”</br>　　武士彟：……</br>　　你还挺会抖机灵！</br>　　气得他直接飞起一脚，把这个倒霉儿子给踹一边去了。</br>　　“给我滚，别以为你做的那些龌蹉事儿我不知道，再敢胡作非为，小心老子打断你的狗腿——”</br>　　武元爽听到老爹这么骂，顿时有些心虚，也没敢喊冤，默默地爬起来，然后，稍稍拉开了一点和自家老爹的距离。</br>　　这老家伙，惹不起那长安侯，拿自家儿子撒气，瞧这点出息！</br>　　虽然心里这样想，但嘴上可不敢说。</br>　　只是在那里满脸委屈地嘀咕。</br>　　“就算是我和大哥平日里对她们稍微严苛了点，但那也是为她好——”</br>　　话没说完，就看到自家老爹眼睛都竖起来了，赶紧补救。</br>　　“就算是我们做得不好，但那也是自家人的小矛盾，怎么能做出刺杀兄长，顶撞父兄这等大逆不道的事呢……”</br>　　武士彟又气又恼，但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家这个混账儿子说得有几分道理。</br>　　左右不过是一家人的事，怎么能做出这等事？</br>　　就当是那狠劲儿，若不是当时护卫过去的及时，那丫头真的敢废了他这位二哥。</br>　　关键是，时至今日，在柴房吊了她三天了，这丫头愣是一个错也不肯认，气得她真想直接抽死她算了。</br>　　“家主，长安侯还在外面等着……”</br>　　见这爷俩说起来没完，老管家武富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提醒了一句。</br>　　武士彟一听，顿时就牙根有点疼。</br>　　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br>　　“去，看看那丫头怎么样了——若是没什么事，就暂时先把她放了……”</br>　　武士彟说着，举步往外就走，准备亲自迎接王子安。</br>　　教训女儿，不必急于一时，真要是惹翻了那位长安侯，自己这个年恐怕都别想过安稳了。</br>　　老管家武富当即领命，脚步匆匆地下去了。</br>　　天可见怜的，小娘子再吊下去，恐怕要出大事了——</br>　　一想起武家内部那些破事，武富便忍不住心中叹气。</br>　　但主家的事，他一个下人能说什么？</br>　　说什么都是错，还免不了搬弄口舌，挑拨是非的名头。</br>　　那丫头，也真是个性子执拗的，这事，大公子和二公子原本就有错再先，小娘子当时但凡肯忍耐一二，或者退让一二，又或是事后肯低个头，认个错，都不至于受那么多的苦。</br>　　唉——</br>　　摇了摇头，转身小跑着往柴房去了。</br>　　这边，武士彟还没走出院门，就看到见过一面的长安侯王子安冷着个脸，大步的往里面闯来，在他身边，跟着一个同样冷若冰霜，神色不善，手中还抱着一把长剑的绝色少女。</br>　　在他们身后，还跟着几个一脸苦色的门房家丁。</br>　　此时见武士彟过来，正想开口解释，就被武士彟直接挥手给打发了。</br>　　解释啥？</br>　　解释长安候硬闯？</br>　　“长安候大驾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武某迎接来此，还望侯爷海涵——”</br>　　武士彟脸上强行挤出一丝笑容，大笑着迎了上去，冲着王子安连连拱手。</br>　　王子安目光平静地看着他，神色淡然地拱了拱手。</br>　　“应国公客气了，王某此次前来，是来看看我那位小徒弟人还在不在的——”</br>　　武士彟闻言，不由脸色一滞，笑容更加艰难了。假装没听到王子安话语里的讥讽，连连点头。</br>　　“在的，在的，自然是在的——武某已经让人去叫那丫头了，想来很快就会过来拜见侯爷……”</br>　　王子安点了点头，神色淡淡地道。</br>　　“那就好——”</br>　　虽然对武士彟的行为十分不满，但人家毕竟是父女，自己哪怕是作为师父，也不好喧宾夺主。只要武栩那丫头没事，他也不好强行出头。</br>　　他是没准备强行出头，但苏飞儿姑娘可没这么准备啊。</br>　　她自由在深山老林里长得，性格单纯，敢爱敢恨，对这些世俗的乱七八糟的规矩，几乎是一张白纸。武栩那丫头平日里跟她亲近，她便拿武栩当亲人一般，此时知道武栩受了委屈，那里还忍得住。</br>　　“姓武的，武栩那丫头怎么说，那也是你的亲生闺女，那么小的孩子，你竟然把她吊在柴房里，你还有没有一点人性了？简直枉为人父！快快把武栩那丫头交出来，不然，本姑娘定然不与你们善罢甘休——”</br>　　这话说得又直又莽。</br>　　让武士彟脸色顿时窘迫得通红。</br>　　让一个外人，跑到自家府上给自家闺女讨公道，这事传出去得让全长安的权贵笑掉大牙。此时，他翻脸的心思都快有了。</br>　　不过，当他看到王子安冷着脸看着他的时候，那点小心思，顿时就又烟消云散了。</br>　　不敢，不敢——</br>　　这位可是真的暴徒，比程咬金那种混账东西都莽的东西。</br>　　真要是让他当场翻脸，在这里打砸一番，然后带着闺女扬长而去的话，自己也就不用做人了。所以，只得勉强干笑着冲王子安和拎着长剑的苏飞儿拱了拱手。</br>　　“这——长安候，还有这位，这位姑娘，误会，误会，恐怕是有点误会哈——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但两位乃是栩儿那丫头的师长，所以，今天武某也就不怕丢人了……”</br>　　说到这里，武士彟苦笑一声，摇了摇头。</br>　　“我家那丫头平日里性子顽劣了点，前几天更是发了性子，竟然因为一点家庭琐事，直接对她二哥动手——还动了刀子——就算是他二哥有千般不是，那也是她二哥不是？血肉至亲，有什么事不能直接说的，何至于此？所以，武某才不得不略施薄惩……”</br>　　“所以，你就给把闺女薄惩到柴房里吊起来了——”</br>　　虽然王子安不想直接硬怼。</br>　　但是自家女人都发飙了，他也没有自己打自己的脸的习惯。再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呢，那武栩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徒弟，武士彟这么处理她，让王子安也很有些恼火。</br>　　此时，听武士彟说到这里，王子安忍不住瞥了他一眼，语气讥讽地刺挠了他一句。</br>　　武士彟闻言，不由大为尴尬。</br>　　这事真是——</br>　　好说不好听！</br>　　“世间之事，都有因果，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竟然让一个刚满十岁的孩子，对她的血肉至亲挥出利刃，应国公难道不该深思一二吗？”</br>　　说到这里，王子安忍不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开口点了他一句。</br>　　“今日之果，乃是昨日之因，又焉知今日之因，不是来日之果？手心手背都是肉，若是应国公不能一碗水端平，不去仔细的调查事情的起因，反而只是苛责一个孩子，未必是家族之福啊——”</br>　　如果历史轨迹不变的话，你武家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会死在你这小女儿的手上。</br>　　这份因果，未必没有你这位做父亲今日处事不公的缘故。</br>　　武士彟被王子安说得脸色变了又变，但最终还是苦笑着连连点头。</br>　　“侯爷教训的是，是武某疏忽了——”</br>　　不能发火，不能翻脸，不能争吵。</br>　　武士彟在心中不断的告诫自己。</br>　　不仅仅是担心这位直接翻脸，他也担心这事儿闹大了，传去，武府脸上无光。</br>　　当兄长的欺负苛待自己妹妹，甚至抢夺妹妹的东西，逼得妹妹跟兄长动了刀子，这事儿传出去，武家的人就丢大发了。</br>　　此时，他把自家那两个混账儿子当场踹死的心都有了。</br>　　若不是这两个逆子，胡作非为，自己何至于如此尴尬！</br>　　今天这件事儿掀过去之后，非狠狠地教训他们一顿不可——</br>　　此时，正抱着受伤的手腕，偷偷往自己小院溜的武元爽忽然觉得脖子一凉，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br>　　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加快了脚步。</br>　　没办法，自家老爹不争气，堂堂的应国公，利州都督，竟然对一个没有什么实权的小小长安侯畏之如虎，真是没出息！</br>　　走到半截，正好看到了被几个丫鬟婆子搀扶着往后院走的武栩。</br>　　见武栩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顿时有些莫名的心虚，假装不屑地冷哼了一声，扭头就走。</br>　　前院。</br>　　苏飞儿担心武栩的情况，此时早已经有些等得不耐烦了。</br>　　她才不知道什么客气不客气，想到就问，直接打断了武士彟的东拉西扯。</br>　　“栩儿在哪里？我要马上见她——”</br>　　说着，起身就往里走。</br>　　王子安也不拦着。</br>　　其实他早就想闯进去了，但是多少有些不方便，苏苏姑娘就没问题了，一个女孩子，最多被人说有点失礼——</br>　　但苏苏姑娘在乎这个吗？</br>　　人家根本不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礼——</br>　　武士彟也不好硬拦，当即硬着头皮起身。</br>　　“武某带你们过去……”</br>　　三个人走到后院的时候，武则天刚刚在下人的服侍下换上衣服，不过一连吊了三天，手臂都有些僵直，身体很是虚弱。</br>　　不过，她依然不哭不闹，脸色平静，一口一口地喝着丫鬟递过来的热汤。</br>　　王子安是干什么的啊？</br>　　当时神医！</br>　　一进院子，只是简单的一看，鼻子微微一抽，就发现了武则天现在的状况。</br>　　看样子，这几天没少受罪，不仅被吊起来了，恐怕还挨了打。</br>　　“应国公还真是下得去手——”</br>　　这得亏是亲爹，不然王子安都想一脚给他踹出去，这是惩戒孩子的应该用的手段吗？</br>　　看到王子安和苏飞儿的身影，原本倔强了数天，一滴眼泪都没掉过的武则天，就跟看到了亲人似的，委屈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br>　　声音哽咽。</br>　　“师父，师娘——”</br>　　苏飞儿身形一晃，瞬间就出现在武栩的跟前，轻轻地拉开了武则天的袖子。</br>　　手腕上深深的绳子的勒痕直接出现在眼前，不仅有勒痕，还有明显的鞭打的痕迹，不少地方，血迹斑斑——</br>　　王子安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他忍不住冷哼一声，看都没看武士彟有些难看的脸色。</br>　　“栩儿，你可愿意跟为师回家——”</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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