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7章 短暂的天伦之乐

    两人商议完毕，关姬又向冯永说了这些日子以来，护羌校尉府的大概情况。</br>　　冯永闭着眼，瘫在摇椅里，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br>　　这段日子一路上紧赶慢赶，从未有好好休息。</br>　　也就是这些年来注意锻炼，身体底子打得好，回来后还有力气折腾一番。</br>　　只不过现在折腾完了，顿觉眼睛发涩，昏昏欲睡。</br>　　翻了一下身子，正准备找个正舒服的姿势，忽然听到关姬说道：“阿郎饿不饿，要不先吃点东西？”</br>　　同时感觉有东西送到了嘴边。</br>　　冯永机械地张开嘴，然后嚼了一下，感觉到一股甜意混合着奶味在嘴里融化，知道关姬这是给自己喂的干奶块。</br>　　冯永更喜欢叫这玩意奶疙瘩——这是前世时大西北的叫法。</br>　　前世他在大西北的时候，经常吃到这玩意。</br>　　听说蒙古大军横扫天下的时候，也经常吃这个。</br>　　既抗饿，又易于保存，同时还方便携带。</br>　　毕竟原料来自那些母马母牛母羊所产的***，对于游牧民族来说，最是方便不过。</br>　　不过关姬手里的奶疙瘩里头还掺了一些别的东西，比如说红糖。</br>　　不但营养丰富，同时热量也足够，乃是最新一代的上等干粮。</br>　　只是因为红糖的珍贵，平日里军中只有领千人以上的校尉，或者执行重大任务的暗夜营才有资格享用。</br>　　“妾看阿郎也是累了，不若先去榻上睡一会。”</br>　　关姬喂了几颗后，又劝说道。</br>　　冯永打了个哈欠，点点头，“确实有些累，那我先上去眯一会，有什么事，直接叫我。”</br>　　关姬扶起冯永，轻声道：“能有什么事？阿郎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不也没出什么大事？不急在这一时半会。”</br>　　里间的榻上，一对儿女正在玩耍。</br>　　看到这个陌生男人躺到榻上抢自己的地盘，阿虫很是识机地往关姬这边爬。</br>　　倒是双双，坐在原地定定地看了一会，突然“呀呀”两声，然后把手里的纸筒往冯永这边扔。</br>　　不过因为力气太小，只扔出了半尺远。</br>　　冯永哈哈大笑，还想去逗弄一番，哪知关姬抢先一步把女儿抱起来：“双双不要闹，让大人好好休息。</br>　　一手挟住一个孩子，关姬对着冯永说了一句：“阿郎好好休息。”</br>　　然后就带着孩子走了出去。</br>　　完全不理会冯永在后头喊着“小心孩子”的话。</br>　　关姬刚把孩子放在外间的地席上，就有侍婢进来：“夫人……”</br>　　关姬使了一个眼色，止住侍婢的话头，她看了一下里间，确定没有什么动静，这才示意侍婢跟着她走出门去：“何事？”</br>　　侍婢连忙小声回道：“许郎君求见君侯。”</br>　　“许勋？他不是跟着君侯一齐回府的吗？这个时候能有什么事？”</br>　　关姬眉头一皱，“去跟他说，君侯累了，正在休息，若无紧急之事，就让他明日再来。”</br>　　“诺。”</br>　　刚从前一个院子过来的许勋得到侍婢传话，不禁就是一愣：</br>　　我与兄长一起回来，明明看到兄长精神尚可，怎么一入后院就累得起不来了？</br>　　只是他听到此乃关姬所言，心里就先怵了三分。</br>　　再加上他过来，只不过是按礼节过来与冯永辞别，要去外头安顿一番。</br>　　又不是什么要紧之事，此时哪里还敢多想？</br>　　当下便诺诺而出。</br>　　有了关姬在外头挡着，无人过来打扰冯永，所以这一觉他睡得倒是香甜，待醒来时，已是华灯初上。</br>　　外头传来孩子的玩闹声，同时还掺杂着有人呼唤孩子的声音：“叫小姨母，小姨母……”</br>　　然后又是“啪啪”拍手掌的声音，估计是在吸引孩子的注意力。</br>　　听到自己孩子那稚嫩的声音，冯永不由地起身准备下榻。</br>　　这时他才发现，床前有一双拖鞋，估计是关姬在自己睡着的时候放的。</br>　　趿着拖鞋转过屏风，看到张星忆正蹲在地席上逗两个孩子玩，关姬坐在地席边上的桌子边，低头翻看文件。</br>　　可能是夫妻连心，心有所感的关姬抬头看向屏风这边，脸上露出笑容：“阿郎醒了？”</br>　　听到这话，张星忆也跟着转过头来。</br>　　“嗯，醒了。”</br>　　冯永在张星忆转头过去时，两人极快地对视一眼。</br>　　他一边应着，一边走过来，拿起桌上的水壶，想给自己倒杯水。</br>　　“渴了？”关姬起身，接过冯永手里的水壶，“这茶水本是阿郎刚回来时就烧好的，已经凉了。”</br>　　说完，转过头去，对着正蹲在地席上的张星忆吩咐道，“还愣着做什么？给你姊夫添点热水去。”</br>　　张星忆“哦”了一声，忙不迭地起身，拎着水壶小跑出去。</br>　　“让阿梅把晚食端上来。”</br>　　关姬在后头又喊了一声。</br>　　“知道了。”</br>　　张星忆的声音从外头传来。</br>　　倒是冯永，看到这情景，愣了一下：这两人的关系，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br>　　“这个……外头不是有下人么，这般使唤四娘，不好吧？”</br>　　冯永看到关姬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有些担心地说道。</br>　　关姬一边让冯永坐下，一边说道，“我怕下人影响到阿郎休息，所以先前已经把他们都遣出去了。”</br>　　“再说了，四娘是我的妹子，使唤一下怎么啦？”说到这里，关姬瞟了冯永一眼，“怎么？阿郎舍不得？”</br>　　冯君侯吓得一哆嗦，“细君说得对，就应该好好使唤！”</br>　　关姬淡然一笑。</br>　　倒是地席上的两个孩子看着自家小姨母跑了，当下便不满意起来。</br>　　阿虫走了两步，一个站不稳坐到地上，于是干脆就往自己阿母脚下爬去。</br>　　双双就大胆一些，坐在那里定定地看着冯永，眼里有些疑惑，然后呀呀地叫着，似乎是想要表达什么。</br>　　冯永看到自家细君那不置可否的一笑，本来心里实在是有些发虚。</br>　　听到自家女儿在给自己解围，连忙踢了拖鞋，坐到地席上抱住她：“叫大人。”</br>　　“呀呀……”</br>　　双双伸出小胖手，就要向冯永脸上抓去。</br>　　“又来！”</br>　　冯永早有准备，连忙举着她伸得远远的。</br>　　双双被举起来，反而乐得咧开了嘴。</br>　　看到她这般高兴，冯永也跟着哈哈大笑：“叫大人，快叫大人。”</br>　　那边的阿虫才刚爬到自家阿母脚下，就听到阿母的声音：“去那边，和大人一起玩。”</br>　　阿虫停下来，抬头看着阿母。</br>　　关姬挥着手，又指了指冯永那边，“那里，大人，去。”</br>　　阿虫似懂非懂地转头看了一眼阿姊那边，又回过头继续看着母亲，眼中充满了困惑。</br>　　“去大人那里。”</br>　　关姬弯下腰，继续示意。</br>　　阿虫眼里继续困惑。</br>　　关姬叹了一口气，有些失望：这孩子看起来要比他的阿姊胆小……</br>　　哪知阿虫突然开口叫道：“大……大……”</br>　　那边正和女儿逗乐的冯永猛地转过头来。</br>　　看到关姬有些不可置信的脸色。</br>　　夫妇俩对视了一眼。</br>　　冯永想放下女儿，又觉得不妥，然后直接抱着女儿就要过来。</br>　　阿虫“哇”地一声，连滚带爬地向关姬靠去。</br>　　关姬只得抱起他，哄了一下，阿虫这才停下了哭声。</br>　　“刚才你叫什么？大人？”</br>　　关姬又问了一声。</br>　　可能在母亲怀里得到了安全感，阿虫这才敢指着冯永呀呀地告状，也不知他对自家大人有什么意见。</br>　　关姬却是不管他的告状，晃了晃儿子，连声引导：“大人，快叫大人！”</br>　　“大……嗯……大……”</br>　　这一回阿虫倒是听话，又跟着喊了一声。</br>　　虽然只能喊出一个音节，但足以让冯永喜翻了心，连忙应着：“哎，好儿子！”</br>　　关姬亦是高兴不已，连连再说道：“大人，大人……”</br>　　似乎是得到了母亲的鼓励，阿虫又叫道：“大……大……”。</br>　　确认了自己的儿子不是偶然发声，冯永和关姬皆是高兴坏了。</br>　　两人又想着法子让阿虫再叫几声，直到阿虫不满地哭闹起来，这才作罢。</br>　　冯永看着怀里的女儿，又学着关姬方才的样子，教女儿学说话：“来，双双，叫大人……”</br>　　双双看着冯永，只顾傻笑。</br>　　“叫大人。”</br>　　冯永凑上去。</br>　　双双伸出了小胖手，“叭”的一声，直接糊冯永脸上。</br>　　“这女子怎的这般喜欢打人？”</br>　　冯永呲牙咧嘴地叫道。</br>　　刚提着水壶回来的张星忆看到这一幕，顿时忍不住地笑出声来。</br>　　被自家女儿一巴掌打碎了美梦的冯君侯，听到门口幸灾乐祸的笑声，只得悻悻地放下女儿。</br>　　“四娘回来了啊！”</br>　　冯永坐回位置，招呼一声。</br>　　张星忆也不应他，径自过来：“阿姊，水来了。”</br>　　“嗯，给你姊夫倒上。”</br>　　关姬又开始翻文件，头也不抬地说道。</br>　　张星忆不敢怼关姬，却是对冯永怒目而视。</br>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br>　　冯君侯连忙接过来，连声说道。</br>　　张星忆看到他这副模样，眼中露出鄙夷之色。</br>　　冯永看看关姬，又看看张星忆，呐呐不敢多言，只能闷头喝茶。</br>　　正在低头翻看文件的关姬，似乎是感觉到了三人之间的异样，抬起头时，正看到冯永一个劲地往自己肚子灌水。</br>　　她不由地关心劝道：“阿郎，这晚食马上就上来，莫要喝太多水，不然吃不下晚食。”</br>　　话音刚落，阿梅就领着下人出现在门口。</br>　　看着阿梅指挥下人不断摆上晚食，冯永连忙劝阻道：“够了够了，吃不了这般多。”</br>　　“嘁！都等着姊夫醒来一起吃晚食呢，又不是你一个人吃。”</br>　　张星忆白了冯永一眼，一边起身去帮忙。</br>　　“都没吃呢？”看到四娘这般自然，没有做过亏心事的冯君侯倒也放松下来。</br>　　“都等着阿郎呢。”</br>　　关姬含笑道。</br>　　“那也不错，正好一家人一起吃。”</br>　　冯永顺口说道。</br>　　“可不就是一家人？”</br>　　关姬若有似无瞟了一眼那边正在帮忙的张星忆，微微一笑。</br>　　冯永咳了一声，当作什么也没听到，起身去抱女儿：“来，叫大人。”</br>　　双双伸手就抓过来……</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