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7章 箪食壶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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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的不,但盼着冯君侯回去的人里,最迫切的肯定有张家娘子一个。</br> “快点,这里,还有这里,怎么没打扫干净?”</br> 校尉府里没了冯君侯与关将军,就属张大秘书最大。</br> 张家娘子在校尉府四处巡视,看到不满意的就斥喝一声,十足的女主人模样。</br> 别府内的仆役被她指使得团团转,脚不沾地。</br> 就连校尉府的另一个主要部门参谋部的参谋们,也在手忙脚乱地帮忙收拾校尉府。</br> 原因无他,因为君侯与出征的将士就要得胜归来了。</br> 这校尉府的上上下下,皆是在做好迎接的准备。</br> 张娘子下令了,一定要做得妥妥当当的,不能有一丁点不顺眼的地方。</br> 至于哪里不顺眼,自然是由张娘子了算。</br> 有人忙,自然就有人希</br> 阿虫睡醒后,没有看到自己的姨母,开口就是哇哇大哭。</br> 乳母哄了老半也哄不好,当下只得抱着他去找正在忙着的张星忆:</br> “张娘子,郎他一直哭着要找你。”</br> 张星忆一看,连忙接过阿虫,熟练地拍了两下,阿虫果然就不哭了。</br> “还有一个呢?双双呢?”</br> 张星忆一边抱着阿虫,一边问道。</br> “娘子在里间自己在玩呢,倒是没有哭闹。”</br> 乳母连忙回答。</br> 在乳母看来,这对一母同胞姊弟性子相差实在是有些大。</br> 一个是一刻也离不开人,一个能自己玩一。</br> 张星忆抱着阿虫进到里间,果见双双正用一只手撑住身子,一只手努力地探到案几上,颤巍巍地想要去拿案几上的一个木马。</br> 乳母在旁边看着,不让她跌倒,也不敢帮忙。</br> 这娘子脾气怪,别人帮忙反而会不乐意。</br> “双双,不要玩了,走,去接你家大人和阿母。”</br> 张星忆一边着,一边伸出一只手,想要把双双抱起来。</br> 她好歹也有些武艺底子,再加上这几年来,在她长身体的关键时期,某人又刻意给她调整食谱,补充营养,增强她的免疫力。</br> 所以她的力气倒是不,一只手虽然抱着阿虫,另一只手还能轻松地抱起双双。</br> 哪知道不喜欢哭闹的双双一抱起,就是“哇”地一声。</br> 胖手和短腿不住地闹腾:“走开!你快走开!”</br> 同时还努力地向前探出身子,想要挣脱张星忆的掌控,去拿案几上的那个木马。</br> “那是我的!”张星忆看到她不听话,登时恼了,“我就不给你玩!”</br> 这木马是一个人坐在马上,底下还特意做成了弧状,轻轻一碰,就会晃啊晃的。</br> 乃是当年她还时,冯永从汉中特意让人送到锦城给她的玩具。</br> 现在她长大啦,早就把这些东西收起来了。</br> 只是这几个月来,府上的主人夫妇不在,还把两个孩子丢给她看管。</br> 她有时看不住,又把这些玩意给翻了出来,哄这对人开心。</br> “我要!我要!”</br> 双双的词汇还不是太多,每一句话,总是要重复,同时双腿还在半空上乱蹬,以此表达她的强烈意愿。</br> 张星忆吃不住劲,当下只得把阿虫先放下,空出来的手“叭”地一声,打在双双的屁股蛋上。</br> “就和你阿母一个德性!什么东西都要跟我抢!”</br> 张星忆忿忿地道。</br> 魔女哪肯吃这个亏?</br> 吃痛之下,当场嘴一扁,就开始嚎啕大哭。</br> 她平日里不喜欢哭闹,但这一哭起来,却是气势惊人。</br> 两个乳母上前轮番左哄右哄,根本就是无济于事。</br> 一旁的阿虫都被吓得连忙跟着哭起来。</br> 两个人一起大哭,几乎就要把屋顶顶翻开来。</br> 张星忆脑门的青筋直冒,她只觉得太阳穴在霍霍跳动。</br> 处理一的繁忙公务也没这么累!</br> 就在两个人儿把张星忆闹得头昏脑胀的时候,突然门口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来:</br> “怎么哭得这么厉害?”</br> 张星忆听到这个声音,心里就是咯噔一下!</br> 她连忙向门口看去,果见一身戎装的关家阿姊出现在门口。</br> “阿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平日里他们都是好好的,偏偏今日哭得厉害!”</br> 张星忆看到关姬径自走进来,连忙开口解释道。</br> 自己尽心尽力照看这两个魔头这么久,没曾想居然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br> 现在别是让这位阿姊谢谢自己,能别让她误会自己虐待她的孩子就算是好事。</br> 估计是关姬身上残留的沙场杀气太重,阿虫最先停下了哭声,有些疑惑地看着这个似曾相识的人走过来。</br> 关姬看阿虫不哭了,于是伸手从乳母手里要抱过双双。</br> 双双比阿虫大胆多了,也不管还记不记得关姬是自己的阿母,直接就是搂住关姬的脖子。</br> 然后转过身来指着张星忆依依呀呀地告状。</br> 也幸好她这一哭,话都不清楚,关姬倒也听不出她在什么。</br> 不过就算是如此,张星忆的脸都已经开始绿了!</br> 这个魔女,当真是不能惹,还知道抱大腿!</br> 自己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她这么多,她居然就是这样回报自己。</br> 果真是那个没良心的种,一点良心都莫得!</br> 张星忆暗地里咬牙,脸上却不得不赔上笑脸:</br> “阿姊,你怎么就这样回来了?姊夫呢?”</br> 关姬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女儿,把她安抚好以后,这才开口道:</br> “心里念着孩子呢,所以我就提前赶回来了。你家姊夫领军跟在后头,现在估计准备进城了。”</br> 关姬着,又看了一眼张星忆。</br> 张星忆心里又是打了个突,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里有鬼,她总觉得自己这位阿姊的眼神别有意味,很是意味深长。</br> 阿姊,你别这样,我真没想着把你孩子塞井里……</br> 张星忆心里正委屈着,忽然觉得脚边有动静,低头看去,原来是阿虫正抱住她的腿:“姨母,抱!抱!”</br> 原来阿虫看到抱着自己阿姊的女子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偏偏关姬刚从战场上下来,身上的气息过于危险。</br> 于是机灵鬼本能地过来找自己的姨母。</br> 张星忆一乐,连忙把他抱起来。</br> 还是阿虫有良心!</br> 关姬看到阿虫这般粘张星忆,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br> 以虎女的气度,她在临走前把儿女交给张星忆,自然是相信她的。</br> 又怎么会怀疑她会对自己的儿女不好?</br> 就在这时,有侍婢进来禀报:“娘子,君侯的大军已经快要到东门了。”</br> “哎呀,看这闹得,我都忙得快忘了!”</br> 张星忆面露焦虑之色,“校尉府上下还得去城门口迎接呢。”</br> 关姬一手抱着双双,一手伸过去,微笑道:“你且去忙。”</br> 哪知张星忆刚把阿虫递过去,阿虫却是扭过头不去看关姬,还不住地往张星忆怀里钻,也不知道是不愿意还是不敢让关姬抱。</br> 关姬脸色一僵。</br> 这没良心的,你还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居然这般向着外人?</br> 张星忆连哄着连把阿虫递过去,然后匆匆跑了。</br> 冯君侯九月出征,回来时已经十二月初,陇右早就已经下了几场雪,快要到了最冷的时候。</br> 即便这般冷的气,仍是挡不住平襄士吏的如火热情。</br> 东门口聚拢了密集的人群,大伙冒着寒冷气,自愿前来迎接得胜的王师归来。</br> 平襄城基本没有什么原住土着居民——那些游荡过来把原来的残破城池当成避冬场所的胡人部族不算。</br> 当初冯永选定这里做校尉府治所后,就把原来的土围城全部给推倒了,重建了一个全新的城池。</br> 当时他手里有不少叛乱被俘的劳力,又把陇右不少胡人部族聚拢过来,再加上校尉府控制着大汉至少大半的羊毛和毛料分配。</br> 所以抢到第一批工坊名额的蜀中大族也跟着把工坊开在这里。</br> 有了原料,有了产品,就有源源不断的人气。</br> 比如就有不少人在南乡交易所挂了交易牌,然后拿着特制的大额票据来这里结算实物。</br> 就如那些靠着南乡做下了新基业的人家一样,当靠着平襄吃饭的人家听到冯君侯被断了后路时,大伙都是怀了同样的心思:</br> “我不管校尉府的将士能不能回来,但冯君侯必须要回来。”</br> “就算是让我出钱出粮,我也要让他回来。”</br> ……</br> 南乡好歹还有人暗怀鬼胎。</br> 但平襄则是完完全全地指望着某只土鳖一定要平安归来。</br> 待到萧关大捷的消息传来,许多人先是不相信,等接二连三的同样消息传过来时,整个平襄都沸腾了。</br> 原本大伙都只是想着能全身逃回来就谢谢地了,没成想居然还打赢了,不但打赢了,而且还是大赢。</br> 大喜过望之下,就连最抠门的工坊管事都给底下的织工杂工们加了餐。</br> 因为这一场大胜,就相当于不但保住了陇右,甚至在关中的曹贼再没有力气用兵的情况下,收复凉州的时期就大大地提前了。</br> 收复了凉州之后,最赚的是谁?</br> 当然是朝廷。</br> 第二赚的是谁?</br> 当然是兴汉会。</br> 那第三赚呢?</br> 当然是手里有毛纺工坊,同时还可以从兴汉会手里拿到红糖蜜酒等稀罕物的大伙!</br> 凉州本就是寒冷之地,这烈酒也是受欢迎滴很!</br> 所以欢迎欢迎,必须要热烈欢迎冯君侯大胜归来!</br> 如果,西平那群跟着郭家作乱的家伙们,先前还让他们心里担忧,但在冯君侯挟大胜归来之后,那都不叫事!</br> 他们作乱挑得时期再好,与曹真十万大军相比如何?</br> 平襄本就是毛料产地,加上迁入城内居住的人家,不是部族头人,就是某家的管事,最低也是部族里的上层人物。</br> 所以城门口翘首以盼大军的大伙,身上都穿着各式各样的毛料衣物,甚至还有不少人穿着羽绒服。</br> “来了来啦!”</br> 当远方开始出现一条黑压压的长线时,有人就开始喊起来。</br> 最先出现的,正是校尉府的骑军。</br> 从平襄出发时,他们至少是一人双马,有的是一人三马。</br> 可是如今回来时,别是双马,就是一人一马也已经做不到了。</br> 不少人成了无马骑兵。</br> 但就算是仅有的有马骑兵,也让众人感觉到了一股窒息的压力。</br> 萧关一战,校尉府的甲骑具装第一次正式出现在世饶面前。</br> 三千甲骑破贼营,赵二郎一战成名。</br> 冯土鳖为了把大胜的宣传效果达到最大化,提升军民士气,进城前自然是做出了一番安排。</br> 最先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正是人马都裹在赤色铁甲里的甲骑。</br> 仅有一百来骑的沉重铁蹄开始踏入城门时,甚至在没有提速仅是缓行的情况下,人群就已经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br> 虽然看不清骑士的真实面目,但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肃杀之气,比十二月的气还要冷。</br> “有慈铁骑,怪不得能大破曹贼啊!”</br> 宛如被施加了沉默术的人群,在铁骑过去之后,皆是暗松了一口气,这才有人了一句。</br> 赤色铁骑过去之后,紧跟着进城的是轻骑游骑,也不过是数百骑。</br> 放在往日,校尉府的轻骑游骑也算得上是精骑,但由于有了前面赤色铁甲雄骑对比,平襄的百姓就觉得这些骑军可亲多了。</br> 开始有人走上前,给他们递上一碗热汤,或者递上工坊食堂特有的吃食。</br> 更多的,是枣橘子等水果。</br> 就算是空着两手,也会给这些将士喝彩与欢呼。</br> 最开始的冷寂一下子就散去,平襄城门的开始热烈起来。</br> 随着更多的将士入城,欢呼声越发地大了起来。</br> “万胜!”</br> “万胜!”</br> 声浪越来越高。</br> 尽管是在冷,但最后入城的步卒脸上已经是胀得通红,他们只觉得身上燥热无比。</br> 这就是人心,这就是为何而战……</br> 军中的士卒对平日里的各种思想教育突然间有了一种深刻的理解。</br> 为民而战,为平乱而战,为守护下安宁而战!</br> “这就是‘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吧?”</br> 在一处别人看不到的高处,张星忆看着下面的拥军场面,脸上有震惊,有欢喜,也有别的一些不出的复杂之色。</br> “算吧。”</br> 冯永同样是看着底下的场面,微微一笑。</br> 朝廷要赚民心,士吏要保利益。</br> 苍头黔首,则是因为免遭战火,所以也会高兴一番。</br> 所以难得的出现了这么一幕。</br> 至于冯永,也别有一番心思。</br> “还以为你会亲自领军进城,在城内所有百姓面前露脸呢,多好的提高名声的机会,为何就这么放弃了?”</br> 张星忆转过脸去,看着冯永的侧脸,不知怎么的,心跳突然加快。</br>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个饶侧脸这么好看?</br> “这是将士们应得的,我要是去了,只会抢了他们的风头。”</br> 冯君侯面色一正,义正辞严地道。</br> 其实某只土鳖心里,却是暗搓搓地想着:</br> 不让这些将士们好好地感受一下城中百姓的热情,怎么提高他们的思想觉悟?</br> 张家娘子哪里能猜得到冯君侯心里的龌龊心理,她只当这个人是胸怀虚谷,目光高远。</br> 看着他的侧颜,她的眼中就是泛出了波澜。</br> 知道最近的侍卫都是在门外守着,张家娘子咬了咬嘴唇,悄悄地依了上去,搂住冯永的手臂,声音里带着一股腻意:</br> “阿郎……”</br>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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