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09章 不要跟傻子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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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用炭笔写行不行?”</br> 冯刺史试图垂死挣扎。</br> “当然不行!”</br> 花少主警惕地盯着他,眼中带着狐疑:</br> “别以为我不知道,炭笔写的东西,时间久了,就会模糊不清,乃至不见。”</br> 她定定地看着冯刺史,突然跳起来,把箱子紧紧地压住,“你该不会是存了骗我的心思吧?”</br> 冯刺史感觉到了莫大的侮辱,额头青筋突起:</br> “我骗你?我需要骗你吗?你知不知道,锦城那边的大族,多少人想从南乡买教材都没有门路?”</br> “你个臭妹妹!给你送上门你居然还怀疑我,气死我了!”</br> 虽然花少主听不懂冯刺史话里的某些词语,但她听懂了冯刺史这番话的大意。</br> 只是冯鬼王在南中的恶名实是太过深入人心。</br> 花少主对这等大事,哪敢有一丝大意?</br> 只见她倔强地昂着头,坚持底线毫不动摇:</br> “那你给我写个契约,我就相信你!”</br> 冯刺史恨恨地看着她,咬着牙道:</br> “好,给你写就给你写!”</br> 摊纸,研墨,落笔,笔走龙蛇,一气呵成。</br> 冯刺史写毕,又让阿梅拿来自己的街泉亭侯大印,狠狠地拓了上去,这才递给花鬘:</br> “给,拿去吧!”</br> 花少主半信半疑地接过来,看了看上面的字,又看了看冯刺史,欲言又止。</br> 虽是迫于上头的君侯大印有某种威慑力,花少主踌躇了好一会,还是忍不住谨慎地问了一句:</br> “这字……怎的这般,让人看不懂?”</br> “没文化!这叫草书,懂吗?</br> 冯刺史故作不屑地一甩袖子,转身出了客厅。</br> 花少主也算是学汉文化多年,自然知道汉字有多种写法。</br> 只是这草书吧,她实在是有些欣赏不来——除了最下头“冯永”那三个字写得还挺不错。</br> 再看一眼上头的君侯大印,怀着对未知文化的敬畏,花少主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小心地吹干墨水,收到自己怀里。</br> 关姬扶了扶额,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br> 阿梅悄悄地抿嘴一笑。</br> 李慕则是面色古怪。</br> 几人终是默契地没有出声。</br> 直至到了夜里睡觉的时候,关姬最终还是劝了一句:</br> “阿郎,你的字,也该好好练练了。也就是今天遇到了花娘子,若是换了别人,怕是要闹出笑话来。”</br> “啥笑话?我在师门里就只练过炭笔,有本事他跟我比这个?”</br> 冯刺史嘴硬道,“这不是师门没教过吗?我有什么办法?有本事他笑我师门去!”</br> 冯刺史的师门神秘莫测,牛逼不解释。</br> 关将军对心中的学问圣地不敢胡乱评价,当下只得转了个话题:</br> “今日做法,会不会太过?一大箱水玉呢,才卖了三百套教材。”</br> “若是被他人得知,说不得会说阿郎你欺负弱女……”</br> 自曹子建派使通信以后,冯刺史的才名,就算是得到天下人承认了。</br> 可不敢再像南中那样……</br> 好不容易得来的名声,要好好珍惜才是。</br> “三百套教材就是个添头而已。”</br> 冯刺史看到关姬那略有担心的神色,知道她是关心则乱,一时没有想通这其中的关节。</br> 当下便耐心解释道:“实际上这一箱水玉,买的是办学堂的资格。”</br> 南乡那边,有多少人提着猪头肉都找不到庙门呢!</br> 只要凉州考课选才真成了气候,冯永到时候再翻一倍的价钱,蜀郡那帮世家大族,咬着牙也会答应下来。</br> 迟迟不答应蜀郡世家开学堂的要求,就是以后为了能更好地收割韭菜。</br> 别看花少主是个女子,但丞相南征之后这些年,她能以孟获之女的敏感身份,带着两部族人重新在南中立足。</br> 见识又岂会缺乏?</br> 又怎么可能看不到南中未来的趋势是什么?</br> 以大汉为主导的经济圈,你不想方设法融入汉文化,反是想着要保留自己的所谓特色,最终只能被历史潮流所淘汰。</br> 不拘是南中的夷人,还是凉州的胡人,他们可能提炼不出来这样的道理。</br> 但本能的潜意识,也会让他们的身体很老实地去学习大汉的文化,努力融入这个圈子。</br> 这就是一个强大王朝的天然属性。</br> 因为它是规则的制定者。</br> “就连南中种植园里给人种地的夷人都知道,懂得说汉话,和不懂得说汉话,待遇都不一样。”</br> 冯永滚到被窝里,悠悠地说道,“花鬘又怎么可能连这点道理都不懂?”</br> 关姬听了冯刺史的解释,这才恍然过来,跟着躺下来,戳了冯刺史一下:</br> “就你们这些当官的心黑!”</br> 冯刺史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br> “啥意思?关将军,你别忘了你现在也是个肉食者,狠起来你连自己都骂?”</br> “妾可不会那些弯弯道道……”</br> “不会那些弯弯道道?意思你喜欢直来直去?这个我也有啊!”冯刺史一掀被子,“不信你看,直不直?”</br> “啐!登徒子!”</br> ……</br> 建兴十年的凉州,第一场雪比去年来得更晚一些。</br> 直到进入十一月,这才纷纷扬扬下了一场小雪,把地面覆盖上一层薄薄的白色。</br> 冯刺史站在庭院中,有些忧虑地说道:</br> “这天气太过反常,寒热不定,雪下得不够的话,明年怕是会有旱情。”</br> 虽说比起后世,现在的凉州草木要茂盛很多,而且偶尔也会有一些雨水。</br> 但凉州境内的几条主要河流,大部分水量还是靠祁连山上的积雪和冰川融水补给。</br> 雪下得太多,第二年就会有涝灾。</br> 比如说去年白灾,今年开春时,因为弱水暴涨,居延泽那边,听说就闹了水灾。</br> 而今年雪来得有些晚,若是冬日里雪下得偏少,那明年河流水量不足,就有可能有旱灾。</br> 想起后世的各种水利工程,冯刺史不由地咕哝了一句:“靠天吃饭,真是窝火!”</br> 从南中过来的小夷女花少主,正欣喜地伸出手去,想要接住那似有若无的雪粒。</br> 听到冯永的话,不由地好奇地问道:</br> “雪下得少不是好事吗?我听说凉州去年因为雪下得太多,差点闹得不可收拾。”</br> 冯刺史斜眼看了一眼花少主:</br> “瑞雪兆丰年没听说过?”</br> “废话,我又没见过下雪!”</br> 花鬘理直气壮地说道。</br> 雪她是见过的,毕竟是南中孟家之女,见识肯定少不了。</br> 但南中那边的雪,都是在危不可爬的高山上,最多只能远远地看着。</br> 亲眼看到下雪,这还是第一次。</br> “下雪不冷化雪冷,待到开春雪化时,雪水渗入地下,就会把藏在地下的虫子冻死,来年的粮食就可以减少虫害。”</br> “而且雪水对于粮食来说,其实是一种肥水,可以让庄稼长得更好。”</br> 冯刺史随意地解释了两句,就让花少主觉得长了不少见识,她好奇地问道:</br> “还有这个说法?我还道下雪的时候很冷,雪化了就是暖和了呢。还有雪水怎么对粮食来说就成了肥水了?”</br> 冯刺史摆摆手:</br> “这就涉及到比较深的学问了,以你现在的水平,说了你也听不懂。”</br> “不想说就明说,还扯什么高深学问!”</br> 花少主哼了一声。</br> 冯刺史呵地一声冷笑,“一斤雪和一斤水哪个重?”</br> “当然是水重!”花少主弯腰,小心地抓起一层雪,“这雪跟鹅毛一般轻。”</br> 冯刺史对花少主竖起大拇指,然后对着正在庭院里撒欢的双双和阿虫喊道:</br> “练字时间到了,快回去,不然你们的阿母又要生气了!”</br> 关大将军雌威甚重,一对儿女连忙乖乖地往回走。</br> 冯刺史一手拉着一个,还嘀嘀咕咕地对他们说道:</br> “以后不许跟傻子玩!”</br> 双双抬起头,奶声奶气地问道:</br> “大人,什么是傻子?”</br> 冯刺史一手提溜起一个,走得飞快:“回去我再跟你们说。”</br> 阿虫抱住自家大人的胳膊,转过头来,黑溜溜的眼珠子,盯着后面的花鬘看……</br>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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