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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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城县衙的二堂,实岁还不满十五岁的县长来回踱步,眉头一直紧锁着,偶尔还下意识的抓抓后脑。</br> 堂外一个声音道,“大人。”</br> 杨尔铭抬头见庞雨进来,也不等他行礼,忙迎过来几步,“庞班头可算回来了。”</br> “大人可是有事要吩咐?”</br> 杨尔铭转了一圈有些焦虑的道,“城中里老联名建言,要县衙尽快让西人离去。”</br> 庞雨略感惊讶的道,“大人已经发过布告让那些西人自行离去了,为何里老还要纠缠此事?”</br> “这两日间又有西人被殴,各处流寓西人的住所附近常有百姓聚集,昨日几个青皮竟然白日抢劫了一户西人,周围街坊无一人相助。</br> 如此下去,迟早要出大事。</br> 各里老也迫于民情,要县衙强行驱逐西人出县,这如何是好。”</br> 庞雨劝道,“大人可以向里老劝说,西人又不是坏人,城中有些西人已经来此十数年,在此有产业家室,此次城中二十余户西人中,没有一户投贼的,各家还帮忙运送砖石,有是七家捐助桐油、棉被、银两,他们身家便在桐城,难道迎合流寇破城,然后全家跟着流寇去流窜不成。</br> 果真要逼迫他们离去,这些人必定心怀怨恨,或最终投贼也甚有可能。”</br> 杨尔铭惊讶的看着庞雨,“庞班头连这也有统计?”</br> “回大人话,小人只要时间够,一定要做这些统计,包括城墙下死伤的流寇,有多少是死于石头,多少死于火雷,多少死于弓箭,城墙上死于短矛多少,死于标枪多少,平均中枪多少次,小人都有统计。</br> 描述多有偏差,但数据不会骗人,以后才知道如何改进守城之法。”</br> 杨尔铭奇怪的看看庞雨,一时也难以理解,便放弃弄懂的企图,只是叹口气道,“西人的道理本官自然是明白,先前也想等流寇过了,百姓情绪平复之后自然无事,是以只发了一张布告,实际只是安百姓之心。</br> 可如今城中有人撺掇,百姓群情汹涌,已由不得本官了,若是强要留那些西人,最终多半死于城中社兵之手,也是害了他们。”</br> 庞雨沉默片刻之后道,“若大人别无他法,便设定一个时限令他们自行离开,言明若不离开会调动三班驱逐他们,只是万不可动用社兵,否则那些西人恐怕走不出城门。”</br> “只有如此了,那周家…庞班头可还要为她担保?”</br> 庞雨埋头沉默片刻后摇头道,“不必了,城中满是敌意,留下未必是好事,属下自会安排她去处。”</br> “如此…便如此罢。”</br> 杨尔铭长长叹一口气,“你何时去捐监生?”</br> 庞雨微微抬眼看了杨尔铭一眼,他只和杨尔铭说了捐监生的事情,因为此事要县衙开具堪文,也是瞒不住的,但可能去进入文武官途的事,在确定办成之前都不便告诉杨尔铭,毕竟杨尔铭是直管的领导,万一说了又没办成,以后便不好相处。</br> “属下打算明日安排完两班便出发。”</br> “入监生之后,等历满了年份,也是能做官的,总是个出身,庞班头有此才能,正是该去的。</br> 路途上小心一些,也快去快回,这桐城事情也烦杂得很。”</br> 庞雨听得杨尔铭话语中颇有些不舍,而且杨尔铭对监生直接捐官似乎不太了解,还以为国子监跟以前一样要历满年份才行,仍是比较单纯。</br> 他知道这少年知县独自面对流寇过后的烂摊子,确实比较吃力,小小少年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已经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形势逼出来的。</br> 在心中叹口气,当下也没说什么,行过礼后退出了二堂,顺着回廊到了堂前桥,正要过桥时忽听有人说到周拥田的名字。</br> 庞雨停下脚步,只见几个皂隶正围站在桐溪边,中间正是那张代文。</br> “我跟你们说,当日那周拥田出来,我一眼便看出他不对劲。</br> 你道是何处不对劲,他那行径便鬼祟得紧,偷偷摸摸的不知要去何处放火。</br> 有我张代文在,岂能让他一个西人坏了咱们桐城,我二话不说,上去三招两式便拿下了他。”</br> 一个皂隶道,“既都拿下了,那是怎地又被打死了。”</br> “你不要急,听我跟你讲来,那周拥田口中不服,还要与我打过,我岂会怕他,便放了他再打过,他一伸手便要拿刀。</br> 我当即便要用空手入白刃,防他伤人而已,本是不想伤他性命的。</br> 奈何激起众怒,我一个人哪里拉得住那许多人。”</br> 几个皂隶都奉承道,“张哥威武。”</br> 另一皂隶好奇的问道,“那周家那女儿后来如何了,她可是给庞班头当过帮闲的,你就不怕庞班头发怒?”</br> “帮闲又如何。”</br> 张代文昂首道,“流寇围城她便失了影踪,流寇一走又回来了,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她骗得过别人,骗不过我张代文。</br> 这次已是看在庞班头面上,否则我们街坊一早便将她赶了出去。”</br>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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