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埋伏

    北峡关北墙外，几名红衣骑手停在百步之外，正在观察关城上的动静。</br>　　他们身后的天际上，有道道青烟升起。</br>　　整个北峡关是狭长形状，所以关城的北墙很窄，看起来比一个城楼宽不了多少，但控制了官道，关城两侧都是河流，盆地以外都是只有小路的丘陵，如果打不下来这个关城，是进不了桐城的。</br>　　墙头上没有任何旗帜，只有一些人影时隐时现。</br>　　那几名流寇马兵大概也在犹豫，眼前的关城屏蔽了他们的侦查，关城之后的情况一概不知。</br>　　关城北墙之外，沿着官道还有连绵的店铺和民居，几名流寇马兵驻留在街市外，既不接近也不离开，甚至西侧的木桥河上有一道留存的木桥，他们也不过河。</br>　　庞雨躲在一个墙垛之后，从箭孔中观察外边的情况，从他的角度看过去，能见到隐藏在屋后和巷道中的守备营士兵。</br>　　流寇的哨骑昨日开始出现在小关铺，数量约有百余。</br>　　潘可大与庞雨的情况类似，都没什么像样的战马，许自强还是来的路上，由张国维从南京帮他要了二十匹，身形看起来确实比庞雨买的骑乘马要好。</br>　　这点骑兵可能打不过流寇，史可法决定守在城中，但庞雨一心要抓几个流寇哨马，因为到现在为止，他们只知道有马守应，其他还有哪些流寇头目一概不知，到底有多少兵力，如何分部的，有什么计划也一头雾水，所以抓俘虏获取情报是眼前第一要务。</br>　　打骑兵埋伏最好的，就是街巷之中。</br>　　今日庞雨调了一百士兵在天亮前出城，就埋伏在北墙外的街市，等着流寇过来。</br>　　卯时三刻的时候，开始陆续有流寇哨马出现，但他们一直没有接近街道，甚至没有离开官道绕行周围山丘。</br>　　双方距离有三十步左右，间隔着一重重的房屋。</br>　　守备营士兵虽然等待了很久，但仍然安静，平日的静立训练是有效果的。</br>　　流寇则在街头不停试探，不时骑马冲刺，又突然停下折返。</br>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史可法在旁边一个箭垛之后，看得十分认真，但庞雨感觉他还是有点紧张。</br>　　史可法转头看着庞雨，“庞将军，那些流寇为何不入街市劫掠，也不过桥绕过关口？”</br>　　“他们怕被咱们截断官道，”庞雨指着左侧对岸道，“那边的道路不佳，若是要绕过关城，还要沿着河滩道路行进，万一被咱们占据木桥，他们就回不了小关铺，这里人生地不熟，就不好跑了。”</br>　　史可法哦了一声，又从箭孔中看了片刻，皱眉说道，“果然都是些惯匪，才能如此奸猾。”</br>　　庞雨干咳了一下，这话不知道是表扬还是在讽刺自己。</br>　　想想后庞雨决定再安一下史可法的心，因为史可法的职责是守卫安庆，但对庞雨来说不是，他需要一场胜利增加自己的信用，顺道练练兵，能升官当然更好。</br>　　“大人无需担心，属下在桐城见过流寇作战，他们的骑兵缺少甲具，所以属下在校场专门修了一排木板房，让士兵训练过巷战，只要入了街巷，骑兵无处跑动，不是我步兵的对手。”</br>　　史可法默默点点头，那边的潘可大不屑的看了庞雨一眼，但并没有出言讥讽。</br>　　此时外边有些动静，庞雨连忙看去，或许是对峙得久了，几个哨骑失了耐性，互相商量几句后，两名骑手跳下马来，在原地敲起火折子来，庞雨心道要糟，赶紧跑回女墙，对着下面等待的二十多名骑兵挥挥手。</br>　　杨学诗一声口令，守备营仅有的骑兵纷纷上马，队列顿时混乱起来，有两匹马还嘶鸣了两声。</br>　　回到正墙的时候，几个流寇骑兵已经点起火箭，抽出骑弓对着附近的房屋发射起来。</br>　　城外的草房不少，流寇都是对着草顶射的，很快就有几个火头起来。</br>　　“你姥姥的，步兵躲不住了。”</br>　　庞雨骂完，对着史可法告罪一声，飞快的下了城墙，几个士兵拉开铁闸，骑兵蜂拥而出。</br>　　等骑兵都出去后，庞雨跳上自己的马，带着郭奉友几个亲兵跟在最后，前面一片马蹄声，也不知道能不能追到那些流寇。</br>　　守备营的杂马在街道上奔驰，队形更显混乱，可以并列四骑的街道，最多只能跑两匹，连庞雨自己那匹马也不停的减速，扭动着马头不服从他的指挥。</br>　　追出街道两百步后，前面的骑兵都停顿下来，庞雨终于来到队头，杨学诗有些恼怒的骑在马上，前面的流寇已经变成了几个小点。</br>　　这个距离是庞雨定下的，从这里到小关铺只有两里路，那里肯定有大股的哨骑，庞雨这点骑兵过去难以讨好。</br>　　“请大人责罚。”</br>　　杨学诗有些气馁的道。</br>　　“学诗不要往心里去，这些都是流寇的哨马，长年累月行走四方，每日都在查探抢掠。</br>　　埋伏这法子肯定有人用过，他们不容易上当，咱们再想其他法子。”</br>　　庞雨说罢回头看了一眼，关墙上一根旗帜也没有，看起来就颇为可疑，换做自己来也会小心翼翼。</br>　　步兵已经把几处火头扑灭，街市上有袅袅青烟飘散。</br>　　史可法骑着马从后而来，后面跟着潘可大和许自强，两人都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br>　　史可法眯眼看看远处，几个流寇跑得快没影了，坐骑确实比他们的好太多。</br>　　他摇摇头道，“庞将军战心可嘉，但流寇奸狡如此，还是稳守关城的好，灭寇待来日。”</br>　　庞雨其实不太怕这些流寇，桐城夜袭的胜利让他心理上颇有优势，眼前这股流寇应该人数不多，他确实很想测试一下练兵的成效。</br>　　当下对史可法劝道，“属下想的是，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此股流寇自舒城而来，只有这么一条大道，眼下他们截断小关铺，以北情形一概不知，能抓获两三哨骑问出口供，大人才好决定战守。”</br>　　史可法犹豫了一下道：“本官职责所在，又有张都爷重托，自然是守安庆为要。”</br>　　这话中的意思，大概是不准备考虑野战的，庞雨心中却有一番砍人的冲动，正要继续劝说，后面的潘可大走上一步。</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