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七章 漩涡和落叶

    芙闺楼厢房。</br>　　转进屏风，风沙淡然自若的神情立时变了，面露痛楚之色，额上冒出冷汗。</br>　　屏风后有浴桶，水面上撒了一捧干花。</br>　　这些干花先被花露浸透之后再晒干，一经热水泡发，蒸汽便缭绕起怡人的花香，比新摘的鲜花更要鲜香许多，干花吸饱水苏展开来，像鲜花瓣一样鲜嫩。</br>　　浴桶旁摆有小几，除了点心，风沙还特意要了一壶冻酒。</br>　　褪了衣服之后，风沙并没有进去泡澡，反而拿毛巾包了冻酒的冰块，哆哆嗦嗦的给右肩冷敷。</br>　　后肩胛上尽是斑驳的红紫之色，淤肿的吓人，木盘一角的轮廓清晰可见。</br>　　李玄音刚才那一木盘打的真重，幸亏打上肩膀，如果打上后脑，命都没了。</br>　　冰敷之后，刺骨的肿痛稍稍缓解。</br>　　风沙吐了口长气，靠着小几瘫坐于地。</br>　　李玄音在屏风外问道：“你在干什么？怎么没有水声？”</br>　　“以前都是真儿服侍，陡然一下，忘了怎么洗了，容我先想想。”</br>　　李玄音娇哼道：“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说的就是你这种纨绔。”</br>　　风沙笑了起来：“你知道五谷是哪五谷吗？说来我听听。”</br>　　屏风外顿时沉默下来。</br>　　少许后，隐约听见桌角蹭地声，似乎有人正在不忿的踹桌子。</br>　　风沙轻笑出声，结果牵扯伤处，不由咬紧了牙关，按了按冰敷的右肩，有气无力的抬着左臂在浴桶里撩起了水花。</br>　　过了一阵，李玄音道：“等下房间给我留下，你先上画舫，我晚点去。”</br>　　“哪有婢女不紧跟着主人的，等我洗完换你洗。”</br>　　李玄音结巴道：“你，你怎么知道我想……”</br>　　“有什么难猜的。折腾这一晚，我一个大男人都嫌邋遢，何况一个女人。”</br>　　李玄音不吭声了。</br>　　冰敷这一会儿，感觉好多了，风沙甩开冰敷，随便往身上抹点热水。</br>　　当然要避开肿处，主要是给身上带点花香，表明沐浴过了。</br>　　又过一阵，李玄音气鼓鼓道：“我不要用你用过的浴桶。”</br>　　“你看你这话像话吗？哪有婢女嫌弃主人的，人家立刻就会起疑了。”</br>　　“起疑就起疑，有什么大不了。”</br>　　风沙取来冰敷再次敷上，苦笑道：“你不怕这里有你哥的耳目吗？”</br>　　“哪有那么巧的事。”</br>　　“江宁就像一塘水，我们都在水塘中。如果风平浪静，一片落叶掉在你身边，那叫巧合。如果身处漩涡，那么身边肯定会有落叶环绕，保管没有一片是巧合。”</br>　　李玄音迟疑道：“你是说，漩涡会把落叶吸过来？”</br>　　“不错，你以为没有耳目，其实耳目到处都是。小心使得万年船。”</br>　　风沙随口说着话，感觉肩膀痛楚减轻多了，抽了毛巾抹干身体，套上了芙闺楼准备的衣衫。</br>　　不是什么正经服装，芙闺楼也没有什么正经服装，就是一身缎绸的披衫，极其轻薄舒适，轻若无物，穿了好像没穿，本来就是方便及时行乐的装束。</br>　　风沙又随便沾水擦了把脸，做出精神奕奕的样子步出屏风。</br>　　李玄音脸蛋不禁一热，躲开视线啐道：“好不正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