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一章 人、羊、狼

    风沙十分清楚群体压迫的可怕，这是一种无形且庞大的力量，难以察觉，就算察觉，亦能够无孔不入地强入人心，操纵人心。</br>　　人即是羊，头羊绕圈，尾羊亦绕圈。</br>　　至于为什么要绕圈？因为前羊绕圈。仅此而已。</br>　　“众人皆醉我独醒”并没有字面上那么简单，绝大多数人都会打心眼里说服自己放弃坚持，兴高采烈地随从大流。</br>　　沙乘双居然能够在群体之中坚持己见，并且一直坚持到现在，要么实在能力不足以杀人，要么自有极其过人之处。</br>　　风沙当然感兴趣，不可不见。</br>　　宫天霜终于又见到了风少，以沙乘双的身份和脸孔。</br>　　她现在不是风少最疼爱的小侄女，而是被风少操弄于股掌之间的一只幼蛊。</br>　　风少的容颜依旧，微笑依旧，唯独目光不旧。</br>　　看似隐约带笑，然而来自眼底深处的漠视，好像苍天俯视蝼蚁。</br>　　被这种目光笼罩的宫天霜，感觉自己仿佛不着寸缕地站在广阔无垠的天地之间，被全方位的冷风无孔不入地侵袭。</br>　　不由自主的战战兢兢，更是不由自主的一臂掩胸、一手遮腹，打心眼里透出无尽的羞赧，两颊臊热无匹，不敢抬头与之对视，连耳尖都勾红一抹好似桃尖。</br>　　风沙见此模样，不由失望。</br>　　连他的目光都抵受不住，能算得什么人物，好在与宫天霜相似的神貌，令他多少有些好感，漫不经心地随口问道：“听说你到现在一个人都没杀，为什么？”</br>　　宫天霜勉强定神答道：“我与他们前世无怨今世无仇，为什么要杀他们？”</br>　　“杀人需要理由吗？”</br>　　宫天霜抬头盯住风沙的眼睛：“杀人不需要理由吗？”</br>　　“我在问你。”</br>　　宫天霜抵受不住风沙的眼神，再度垂首打破：“当然需要。”</br>　　风沙淡淡地道：“那你就给自己找一个理由。比如不杀别人，你就会死。”</br>　　宫天霜摇头道：“我总不能因为我自己会死就杀掉一个无辜的人。”</br>　　风沙问道：“你怎么知道你杀的人是无辜的人？”</br>　　“我不知道。在知道之前，我会假设他们是无辜的。”</br>　　风沙笑了起来：“看来你甘为东郭，怜悯恶狼。”</br>　　宫天霜忍不住争辩道：“你这话的前提是世间狼多于羊，并且所有的狼都是恶狼。”</br>　　风沙重新来了兴趣，饶有兴致地问道：“难道还有善狼？”</br>　　“狼吃羊，羊吃草，皆为果腹，羊吃草不为恶羊，那么狼吃羊也不因为恶狼。所以狼之恶，相对于羊；羊之恶，相对于草。不可一概而论。”</br>　　宫天霜顿了顿，又道：“从古至今的确没有善狼之语，却又良狗一说。我认为良狗就是善狼。”</br>　　风沙心下大讶，问道：“谁教你的？”</br>　　宫天霜声音小了点：“我自己想的。怎么，我说的不对吗？”</br>　　风沙忍不住上下打量。这番话明显是以墨家独有的“逻辑”进行的推导，尽管推导的不对，确实运用了“逻辑”。</br>　　奇怪！这是有人教，还是读所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