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忒修斯之船

    与亨利的会合并不顺利。</br>　　因为2B一直到处在找亨利，立香的位置又太远，亨利只能在保证绝对安全的情况下朝立香慢慢靠拢。</br>　　立香和贝塔也换了好几个地方。一边要担心会不会有人追来，一边忍饥挨饿。直到下午，才上了亨利的车。</br>　　他已是饿得眼睛都要看不清了。</br>　　为了摆脱2B，亨利选择将车开向荒漠。这也是A2的主意。</br>　　她被追杀的那段日子里，在荒漠找过几片废墟当藏身处，看来还用得上。</br>　　然后在前往荒漠的途中。</br>　　“你说什么！？贝塔是ZERO！？”</br>　　*****</br>　　达·芬奇，刑部姬，修玛和阿尔法的反应，就跟立香刚听到这个事的时候一样。阿尔法比立香的表情还夸张，那估计是机器人能做出的极限表情了。</br>　　A2的内心和脸上毫无波澜，连哦都没哦一声，也没出乎立香的意料。</br>　　他比较在意的是亨利的反应。</br>　　“唔。”</br>　　大叔确实惊讶，但并不十分惊讶。按说他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从之前的对话中，也不时表现出对ZERO的敬意。听到这个消息，应该很震惊才对。</br>　　然而惊讶的表情只有片刻，亨利若有所思地看着贝塔。</br>　　“那，你想起什么了吗？”</br>　　贝塔依旧是困惑的样子。</br>　　“也许，有一些。也许，没有……”</br>　　说得还挺含糊。亨利点点头，又钻进了驾驶室。</br>　　“接下来还是手动驾驶吧。A2，来指路。”</br>　　“嗯。”</br>　　这个话题就这样中断了，车里暂时没有了交谈的声音。</br>　　“别啊，”刑部姬不甘心地说，“弄清楚啊。如果贝塔真是ZERO，那岂不是很好吗？”</br>　　她注意到达·芬奇关掉了通讯的声音，又摇了摇头。</br>　　“未必哦。按你之前说过的剧情，如果贝塔变成了ZERO，他会站在我们这边吗？”</br>　　刑部姬立刻就没词了，想了想，还真是。</br>　　一边是刚认识没多久的迦勒底，一边是并肩战斗了许久，感情深厚的雪儿。怎么选，无需多言。</br>　　说不好听点，ZERO要是大开杀戒，这里面恐怕没人能拦住他。</br>　　不不不，不可能，ZERO不是那样的人。刑部姬赶紧提醒自己。</br>　　但，确实，这需要慎重处理。</br>　　亨利之所以避而不谈，大概也是在想对策吧？</br>　　于是刑部姬闭了嘴，达·芬奇亦不作声。</br>　　A2还是一副跟我无关的样子。阿尔法也没说话，只是眼神有些……可怕。</br>　　刑部姬猜这个女人想的和达·芬奇一样吧？</br>　　毕竟她整天把亨利挂在嘴边，若是出现什么对亨利不利的状况，就算是贝塔，她也会毫不犹豫下杀手的。</br>　　不过她应该也会对贝塔有些同伴之情，所以不希望事情变成那样吧？</br>　　如此，贝塔的事成了一根绷紧的弦，谁也不敢轻举妄动。</br>　　除了那个男人。</br>　　“你还好吧，贝塔？如果心里烦的话，说出来可能好一些。”</br>　　坐在贝塔对面的立香，成了打破这个压抑气氛的第一个声音。</br>　　阿尔法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达·芬奇已经在捂着嘴偷笑。</br>　　不愧是立香，又要准备发挥他万恶的“亚撒西（温柔）”了。而且他大概不是担心贝塔变成ZERO会跳反什么的，纯粹是出于关心才会这么说。</br>　　“我，我在想……”</br>　　贝塔的手扣在一起，摆出了沉思的姿势。</br>　　“……我怎么样，才算是ZERO呢？或者说，ZERO是什么呢？”</br>　　“你说是什么……”</br>　　“是名字吗？是那个特定的身体形象吗？是强大的战斗力吗？还是说，必须要有和雪儿共事的记忆？”</br>　　迷茫的雷普利抬起头，在渴望立香的回答。</br>　　“要具备哪些，才算是ZERO呢？”</br>　　立香露出了有些伤感的眼神。</br>　　“听起来就像忒修斯之船呢。”</br>　　“忒修斯之船？”</br>　　“是我们的世界里，挺古老的一个悖论啦。”</br>　　一提到这个达·芬奇就来劲了。她习惯性地戴上了眼镜。</br>　　“简单来说，就是有一艘名为忒修斯的船，造出来之后，经过积年累月的航行，不断更换损坏的零件，持续下去。直到有一天，它所有的零件都被换过，那么它还是原来的那艘船吗？”</br>　　“呵，真无聊。”</br>　　一直开车的亨利忽然出了声。</br>　　“当然还是原来的船。换上的零件会成为船的一部分，就像我们给雷普利更换零件一样。”</br>　　“但如果涉及到雷普利的记忆呢？”</br>　　亨利胸有成竹的回答，被达·芬奇迅速怼了回去。</br>　　“如果一个雷普利换着换着，连记忆分区都被换掉，消失，那他还是原来的雷普利吗？”</br>　　达·芬奇推了推眼镜。</br>　　“在我们的世界，人们大概不会在意。就好像一台电脑里面的内容被删除，连硬件也被更换过，最后倒卖。人们仍然会说它是电脑，而不会在意它曾经是什么样。但你们，不能这样吧？”</br>　　“当然。”</br>　　代替亨利回答的，是阿尔法。</br>　　她正用很不高兴的眼神，盯着立香手环上的达·芬奇。</br>　　“换掉了记忆，当然不是同一个人。但这和没有记忆，失去记忆不是一个概念，不能因此否定一个人的身份。”</br>　　“达·芬奇，还是不要说这些话了吧？”</br>　　连修玛都在给阿尔法帮腔，她看达·芬奇的眼神也不怎么友好。</br>　　这个雷不小啊，立香心说。修玛看来还是挺在意占用玛修身体的事情吧？</br>　　达·芬奇连连摆手。</br>　　“如果惹你们不高兴了，我道歉。说得没错，在这个世界，雷普利和人类是一样的。作为个体来说有人性，作为社会一员来说有人权。所以这是我的看法……”</br>　　达·芬奇望着有了些精神的贝塔。</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