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狼与剑

    这是一处被洗劫过的，位于山上的城下町。还能看出外形的建筑物已经屈指可数，更多的是残垣断壁。</br>　　苇名足轻们把完好的尸体直接扔下山，那些被食腐鸟吃得七七八八的尸体则就地火化。接下来还要清理地面，建造新的阵地，防范内府军。</br>　　几个足轻正点燃一堆柴火，准备埋锅造饭。一想到内府军不知什么时候还会再来，每个人脸上的疲惫都加深了几分。</br>　　“喂，有好消息！”</br>　　有个足轻跑过来，手里捏着半个馒头，兴奋得很。</br>　　“刚刚听说，早晨内府军进攻大手门，被鬼形部大人全灭了！”</br>　　“大手门？”一个戴斗笠的足轻很惊讶，“不是昨天刚打退他们吗？”</br>　　“也许他们没有全离开，”旁边一个把火绳枪靠在腿上的足轻说，“悄悄留下一些人，想搞偷袭。”</br>　　“不愧是鬼形部大人！”又一个足轻感叹道，肩上靠着已经崩口的长枪，“只要有鬼形部大人在，大手门必不会沦陷！”</br>　　“嗯！这回内府吃足了苦头，肯定不敢轻易来犯了！”</br>　　“是啊！咱们也得加把劲，早日把他们全赶出去！”</br>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只不过是一场小胜，就能让他们疲惫的表情恢复活力，这一天都能精神饱满地干活。</br>　　咕隆——</br>　　却没人听到，在他们说话同时传来的声响。</br>　　峭壁上长出的一根粗壮的松树树干上，立着刚跳到上面的狼。足轻们的谈话，他听得一清二楚。</br>　　看来内府这次围城被彻底打破了。不过他们还控制着边境的小城，卷土重来也只是时间问题。</br>　　话说，内府一而再再而三地揪着苇名国这个弹丸之地不放，该不会是冲着龙胤来的吧？</br>　　听过永真的话以后，狼有了点这样的想法。</br>　　在树干上立了一会儿，他跳上峭壁，爬上去。趁足轻们不备，藏在一面墙后头，悄悄溜过去了。</br>　　抓紧时间赶路吧。山上的路比较短，以自己的脚程，也就是一个时辰，便能潜进天守。</br>　　嗖——唰——</br>　　翻过这面墙，爬过那座楼，狼在这足轻们驻守的阵地里如入无人之境。像是融入了背景一样，每个动作都无比自然，总是能进入足轻们的视野盲区。</br>　　前面又恰好是一片杂草地，他低身钻进去。</br>　　苇名境内的山林狂野，花草也不甘示弱，长的能长到一米多，很适合藏身。</br>　　狼顺着草地移动。确定已经走出阵地，放哨的足轻不会看见自己，才站起来。接着沿路而下，进入一处比较低的地方。</br>　　他记得前面那个上坡路过去就是大桥，肯定被炸断了，但有套索便无需担心。</br>　　刚走出几步，狼忽然站定。</br>　　人的气息，就在前方。真奇怪，居然有人会在这里放哨，不合理啊。</br>　　此处不好绕路，而且只有一个人，干掉算了。狼毕竟是九郎的忍者，凡是妨碍他去找九郎的，哪怕是苇名的人，该杀也会杀。</br>　　轻轻抽出楔丸，狼猫着腰走过去，先露个头观察一下。</br>　　“唔？”</br>　　*****</br>　　那里是一片草木不生，只有些许山石的开阔地。那个人也不是什么足轻。</br>　　而是女童。</br>　　与九郎身高相仿，利落的绫罗绸缎，执一柄流苏长剑，翩然起舞。</br>　　这让狼非常疑惑。</br>　　看女童服饰之华丽，绝非常人，在苇名国找不出第二个。</br>　　她用的是剑，不是武士的刀。剑身完整干净，看起来不是打打杀杀之物，或许是某位贵人之女？</br>　　但这都不重要。在女童的舞姿前，都不重要。</br>　　“唔。”</br>　　只看了一会儿，狼居然有些走神。</br>　　他也见过舞女。无论是平田家还是苇名城，每逢祭典时，便会请戏子们表演助兴。特别是苇名国内有“源水祭祀”的习俗，祭祀时更是有许多人起舞取乐。</br>　　但他们和这女童相比，就是所说的云泥之别。</br>　　荒山乱石之间，她以狂放缭乱的速度，舞起充满力量的剑，犹如要开山劈石。</br>　　偏偏起舞者是如此娇小的贵人，却也带来强烈的落差感。</br>　　狼甚至感受到了女童身上内敛的剑气，似乎蓄势待发，与这险恶之境分庭抗礼。让人担心万一剑身擦过山石，是不是就要爆发一阵天崩地裂。</br>　　忍者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他还是第一次在任务中走神。</br>　　然后，女童身形渐稳，气息平静。</br>　　“呼……”</br>　　放下剑去。</br>　　“……那边的看官，想看尽管看就是了，何苦躲躲藏藏？”</br>　　糟糕。</br>　　狼心底有了丝悔意，竟然如此失态，这下只能现身了。</br>　　提着刀，他慢慢向那女童走去。</br>　　不对，不能叫女童。</br>　　这个声音虽然清亮，但很老成。还有这容貌，孩童的纯真里，混杂着被世俗涂抹的成熟和妖艳。</br>　　她还用长辈的目光笑着打量狼。</br>　　“哦，这个扮相……咱家猜，你是那小神子的忍者？”</br>　　狼将刚才看到的东西完全抛到脑后，提高警惕。</br>　　“你是？”</br>　　“怎么，反来问咱吗？你是那忍者，狼吧？”</br>　　“我不能说。”</br>　　女子仰头大笑，笑得很豪爽。纤细的肩膀抖来抖去，那身有些大的绫罗滑了滑，香肩微露。</br>　　她也毫不在乎。</br>　　“真是的。明明被看穿了身份却要嘴硬，你还挺可爱的啊。”</br>　　“你是苇名城的人吗？”</br>　　狼将两人的距离保持在可以瞬间拉近的程度，握着刀的手暗暗发力。</br>　　“嗯……姑且算吧，不过咱和这里的兵士没有瓜葛。只是心情使然，到此舞剑打发时间罢了。”</br>　　女子把剑一抛。长剑于空中旋转，落下。待至身边时，她抓着剑鞘的手横着一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