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囚笼

    自从去年秦始皇登基，混战多年的天下终于迎来了太平。至少是表面上的太平。</br>　　六国虽然消亡，但是一些有威望的名门还健在。还有几个反对秦政的门派，都对那位中国历史上的第一位皇帝心怀不满。</br>　　平静的水面下暗流涌动，从未停歇。不过，这些似乎与蓝田县无关。</br>　　这座县城在长安城地界内，而长安曾是秦国的都城，没有受到战争破坏。小灵回家几次，街上都是那么和平。</br>　　在这和平的小县城里和妹妹闲逛，是他每次回家时最大的乐趣。今天再带上寰月，三人边走边聊。</br>　　“哇，真可怕。”</br>　　听小灵说起掌门的一些事，小衣惊得感叹了一声。虽说在道家修行了九年，小灵还是没完全习惯掌门那比太乙山的风雪还要冷酷无情的要求。</br>　　不过这些事能变成妹妹的笑容和惊讶，那也值了。</br>　　“啊对了，该买些菜和肉回去。”</br>　　路过一家小店，小衣忽然想起来，转头就钻进店里。</br>　　“小姐！我来吧！”</br>　　寰月要追上去，还是被小灵笑着拉住。小衣平时也喜欢帮忙家务，今天就让她多活动活动，也是换换心情。</br>　　这几天全家上下都阴沉沉的。</br>　　“小衣又活泼了不少啊，呵呵。”</br>　　看着妹妹，小灵的心情就会变好。每次下山妹妹的样子都让他眼前一亮。</br>　　“下次见面，说不定更能让您大吃一惊。”寰月说。</br>　　“哈哈哈，就怕到时候她嫁了人，连我也难以见上几面了。”</br>　　“少爷要是担心这个，就多回来看看吧。”</br>　　“如果掌门同意的话，自是无妨。”</br>　　“不过话说回来，只是买东西而已，没必要让少爷小姐都出来吧？”</br>　　“买东西是次要的，陪小衣才重要。”</br>　　“不，少爷。”</br>　　寰月的面色变得凝重了些，还压低了声音。</br>　　“我的意思是……”</br>　　“意思是有人在盯着她，是吗？”</br>　　“对……不愧是少爷，您已经知道了？”</br>　　小灵点头的幅度让人难以察觉，目光稍稍左右看去。</br>　　“母亲下葬当日，我感觉到一些异样的气，绝不是道家弟子。方才这一路走下来，我也所有察觉。”</br>　　“真不知是哪里来的歹人，竟敢打小姐的主意。”</br>　　“要只是一般的歹人还好。但我有不好的预感。”</br>　　寰月一愣。</br>　　“少爷的意思是？”</br>　　没有回答她的话，小灵加快脚步到小衣身边，帮她提过用绳子捆起来的肉。</br>　　三人速速回了家。</br>　　*****</br>　　杨慎，中国明代的文学家，明代三大才子之一。字用修，号升庵。</br>　　这就是修庵的来历。</br>　　他精通诗词韵律，留下作品超过两千份。他曾在翰林院任要职，但后来卷入内阁“大礼仪”的纷争，最终被罢官流放。</br>　　在经历了人生的起起伏伏后，杨慎的人生观发生了极大转变。他的诗词也不再仅仅有浮华之气，增加了许多感伤苦叹。</br>　　据说流放期间，杨慎经过泸州的一个码头时，遇到两位渔翁。只见二人坐在江边，垂钓对饮，尽情谈论着前朝往事，好不快活。</br>　　历史上的英雄，以及英雄们留下的丰功伟绩，奇闻趣事，在两位渔翁口中，都不过是酒后的谈资罢了。</br>　　那一刻，杨慎忽有所感。</br>　　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对自己而言是惨痛的往事。但在后人眼中又如何呢？恐怕只够三口酒。</br>　　所以，根本没有必要为此感伤。</br>　　万物皆有始有终。强如大唐也有灭亡之时。兴盛，衰落，毁灭，新生。历史就是在不断重复这个过程。</br>　　于是杨慎大笔一挥，留下了千古名作——《临江仙·滚滚长江东逝水》。</br>　　它后来成了《三国演义》的开篇词。以至于后人提到三国，除了作者罗贯中，第二个想到的就是这首脍炙人口的词。</br>　　“有这层关系在，能成为乱世的承载倒也合情合理。”达·芬奇总结说。“所以天子大人，我该叫你杨慎吗？”</br>　　背景变成了滔滔江水。天子稍微摇头。</br>　　“这灵基中，他的部分不到一成，连自我意识都没有，我当然不会冒用他的名字。说到底，他只是一个载体，一条纽带。你们面对的我，仍然是乱世本身。”</br>　　“但他仍然是最早被召唤到这个世界的从者吧？”立香说。</br>　　“应该是这样了。为了更准确地赋予这个世界‘乱世’的规则，用一个具有相似性质的从者与圣杯融合，让圣杯更能准确地进行定义，这完全说得通。吾附身于他，也是在这之后。只是……”</br>　　天子笑了笑。</br>　　“……谁能想到，这圣杯竟会无视吾的意志，诞生出人型终端，在世间行走。简直就像杨慎被流放期间一直游历四方一样。”</br>　　“那么是时候说明了吧？”</br>　　立香上前一步。</br>　　“你作为乱世的集合体，又通过修庵了解了这个世界，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br>　　“吾的目的？这不是很明了了吗？”</br>　　滔滔江水逐渐平息，变成了安稳的河流。</br>　　“吾乃乱世，而乱世终将结束。那就是吾的宿命。”</br>　　“也就是说你愿意被我们打败咯？那真是多谢了。要是能顺带告诉我们借尸还魂的方法最好不过。”</br>　　“这都无妨。白起和云中君创造的借尸还魂之术，吾自然知道怎么做。但是……”</br>　　没安静多久的河流忽然吹过一阵寒风，眨眼间就冻成了冰。</br>　　“……吾也有不能失败的理由，有着必须做到的事。”</br>　　“什么意思？”</br>　　“且让吾问你一句，迦勒底的御主。”</br>　　镜头拉远，冻结的河流周围，是银装素裹的群山。</br>　　“战争与和平，治世与乱世，这种循环重复了不知多少次。每个新的统治者都认为自己的国家有能力走出循环，却最终都成为了循环的一部分。你认为，一个国家该做到什么地步，才能避免毁灭呢？”</br>　　好熟悉的问题。立香已经嗅到这问题背后某种不合常理的味道了。</br>　　于是他稍作思考，答道。</br>　　“人人平等，人人富足。”</br>　　“是的，平等和富足。见证过无数毁灭和新生的吾也总是如此想。但在这根源地，吾才找到了最终的答案。国家……”</br>　　天子向立香投去了压力十足的目光，说出不容置疑的话。</br>　　“……必须被毁灭。”</br>　　*****</br>　　回家的时候，寰月让小灵和小衣先进门，自己谨慎地扫视周围。门前的路只有几个人走过，实在看不出谁是歹人。</br>　　少爷说的没错，这就不是歹人那么简单。</br>　　寰月和小灵一起跟老爷说了这事，老爷将信将疑。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地主，想不出自己与谁结仇，会让人家恨到抢女儿。</br>　　佃农？不至于不至于。那些人只要按时给钱就不会闹什么事。</br>　　想不出原因，老爷还是命令小衣最近一阵子不要外出。然后亲自去拜访了县令，请官府多多留意可疑人员。</br>　　就这样白天过去，天黑下来。</br>　　今晚守夜的人有寰月。她要在这院子里来回巡视，坚持到三更天才能换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