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蚀刻之刻

    “很久很久以前，人类的世界中也存在着夜晚。”</br>　　宝琪女士把茶杯重新捧到嘴边，喝了一口，又加了一小勺糖渍莓子。</br>　　“夜晚夹在晨与昏之间，是梦最活跃的时间。现在，晨和昏两种概念被合在了一起，变为了晨昏。尽管并不完全准确，但晨昏三点之后，八点之前是属于神秘的时间。许多神秘仪式都会在这段时间内进行。包括制作‘医生牌药丸’，以及绘制各种各样的魔学图案。”</br>　　“请问，医生牌药丸是什么东西？”瑞文插嘴道。</br>　　“一种能缓解任何病痛的药物，尽管并不能完全药到病除。这种药丸现在能够工业化生产，有着专门的流水线。”宝琪女士回答。</br>　　“通常而言，施展一个仪式需要满足四种条件，它们能被简化，但无法被忽略。除了合适的时间之外，还需要合适的地点，一些具备神秘力量的材料，以及一个建立通道的标记。”</br>　　“愿闻其详。”瑞文专心致志地聆听着。</br>　　“施展仪式的地点需要你自己去寻找，最好不要随意变更，就像刚植入土地的小树苗不能胡乱拔出一样。你必须确保没有任何人会在施术途中打扰你，哪怕听到一点不属于自然的声音，都可能导致可怕的意外。”</br>　　“一些有经验的人选择事先刺穿自己的耳膜，隔绝一切打扰，这是其中一种规避意外的方法。”她补充道。</br>　　瑞文摇了摇头，他并不想弄破自己的耳膜。尽管现代医学能够治愈几乎一切病痛，但随之而来的医疗开销也是庞大的。</br>　　或许，自己可以去租住一间房子。</br>　　再租一间公寓的开销实在太大了，但是他可以退而求其次，去找一间安静的仓库。奥贝伦西北面的皓日街区有许多二手仓库出租，内部的空间很大，平均月租300烈洋到500烈洋就能成交。仓库四壁密封，有着厚重的卷帘门，几乎没什么人拜访，感觉上是个相当不错的选择！</br>　　自己手头上捏着整整一万烈洋，稍微花点钱租仓库尚在合理的开销之内。</br>　　“具备神秘力量的材料对你来说是最大的挑战。”宝琪女士继续道：</br>　　“它们可以通过一些特殊的集会渠道入手，但那些渠道并不好找，必须累积一定的人脉，拥有一定的经济能力才能够接触。这瓶夜蛾粉末一共能用三次，它们是昔日夜生物的遗孤，通常呈灰色或黑色。这些生物在被夜晚抛弃后都变得很小很小，没有什么危险。”</br>　　“我该怎么使用它们？”</br>　　“口服，直接咽下去。”</br>　　“咽下去？”</br>　　瑞文面有菜色地盯着手中的虫子粉末，这东西吞起来准不好受。</br>　　“它们是必须的。”宝琪女士看穿了瑞文的想法。</br>　　“想要施展神秘仪式，必须要运用到这些拥有力量的物质。它们就像电力和热力一样，是流转于这个世界上的特殊能量。想要实现不同寻常的愿望，这些不同寻常的能量绝对不可或缺。”</br>　　“最后一样必需品是标记。这个世界上存在着许许多多能被用作标记的异语字符。它们有些相对安全，有些非常危险。在第一次施展仪式的时候，我建议你从四个已被证明没什么问题的异语字符：‘（Alef）’、‘（Yod）’、‘（Vav）’、‘（He）’当中选择一个作为通道，将梦境世界的媒介召唤到身边。就算不以异语遗产为媒介，它们让你发疯的概率也不高。</br>　　“唔，这四种选择有什么区别吗？”</br>　　“本质上，四个字符的效果都是一样的。但是许多神秘学家将这它们看作重要的象征标记。你只能选择其一建立连系，日后无法改变。它会影响你日后在神秘学界的派系。”</br>　　她慢慢探出右手食指，用指尖在半空中写出了四个字符，就像孩童在沙上画下的涂鸦一样，它们在空气中凝结成了紫色的图案。</br>　　“派系是什么？”瑞文追问道。</br>　　“是神秘学家们自行划分的小圈子，依照符号标记，分别是水、火、风、地四派，每个派系内部还存在着许许多多的集会。相同派系内的集会关系密切，互帮互助。不同派系的集会之间可能联合，也可能相互敌对，有时甚至会引发派系战争。”</br>　　嘶，本质上没区别，但是在形式上的影响还蛮大，瑞文心想。</br>　　“关于派系的选择，您有建议吗？”</br>　　“我的派系是‘’，也就是水，但我不建议你选择它。水派系的集会制度稳定，但是有着相当明显的阶级分化，适合经济能力较为充裕的神秘学家。其他派系的作风各有优劣，相对较为亲民。我能给的建议只有这么多。”</br>　　四选一成了三选一，瑞文心想。</br>　　宝琪女士喝完一杯茶，把茶杯推到了一边。</br>　　“你能在梦境世界稳定逗留的时间是晨昏三点到晨昏八点，也就是五个小时，尽量不要超过这个时间回来。回来的时候，只要在心中再次默念你选择的异语符号就好。”</br>　　只有五个小时，瑞文稍微有些遗憾。</br>　　如果仅仅是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五个小时绰绰有余，但他还有很多很多想在梦境世界完成的事情，包括那个已经想了很久的惊喜。他不知道妹妹瑞雪究竟喜欢些什么，了解对方的喜好需要花费很多时间。</br>　　“哦，对了，如果你能成功进入那边的世界，我希望你能够帮我完成一件小事。”宝琪女士说。</br>　　“悉听尊便。”</br>　　“当你从梦境世界回来的时候，请你试着从那边带一件东西回来。”</br>　　“可以带东西回来？！”瑞文惊喜地问道。</br>　　“这只是我的猜测，我希望你能试一下。如果你成功了，请把你带回来的东西拿给我看看。”</br>　　“行，没问题！”瑞文兴奋地答应了下来，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各种各样的物品。</br>　　“第一次不要这么贪心。”宝琪女士笑道：</br>　　“先从能用手掌包住的小物件开始。”</br>　　瑞文点了点头，在脑海中斟酌了一下。</br>　　“如果......”他开口问道：</br>　　“如果我想永远留在那的话，可以怎么做？”</br>　　宝琪女士脸上的笑意更盛。</br>　　“在我处理过的客户之中，十个里有八个会提出想永远留在梦里的请求。他们当中有些人的确成功了，但这未必是一件好事，而且没有办法反悔。他们留在现实中的躯体会逐渐死亡，变为白骨。就算后悔，也回不来了。”</br>　　“如果你真的想这么做，我希望这是经过慎重考虑之后的决定。”</br>　　“......您是对的。”瑞文赞同道。他对那个世界的了解并不多，关系一生的决定，必须要慎重而行。</br>　　“在你离开的时候，请取下鞋柜上的那个信封，里面装着刚才商量好的钱款。这件红色遗产我就收下了。”</br>　　宝琪女士把装着“血雾连环杀手”的玻璃瓶推到了一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