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长石街小案

    与此同时，深在地表百米之下的长石镇。</br>　　“噢，不！怎么又是这样......”</br>　　长石3街21号内，捷特嘴含甘草棒，坐在巨型卡萨兔玩偶松软的肚子上，双手捂脸，又开始了抱怨。</br>　　这回，他的抱怨对象不是寄居篱下的猫咪、潮湿到让报纸发霉的环境、或窗外时不时乱叫两声的秀逗警报。</br>　　“洛克茜！”他朝贴满漫画海报的墙壁大喊道：</br>　　“我的包裹卡在分拣站了，帮我上地表去拿一下！7284，里面有维姬柠檬汁的赠品解码徽章和给薯条、汉堡、吉拿棒的罐头，它们已经饿得开始在墙缝里抓蟑螂吃了！”</br>　　汉堡、薯条和吉拿棒是他给沃尔曼督察的猫儿们起的绰号。此刻，三只毛色金黄的猫正并排在屋内的墙角和排气口附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些陈旧的缝隙，似乎在期待里面突然冒出一条耗子尾巴或火蠊触须。</br>　　办理出境手续少说要三个小时，回来得花费双倍的时间，而洛克茜用“离家的雾影”穿越岩层，飞上地表，只需要短短几分钟。</br>　　他的女同事应了一声，色彩迅速从身上褪去，双脚离地，从屋顶上直直穿了出去。</br>　　“嘿！记得拐个弯，还记得上次的教训吗？我们房子的正上方是一座蒸汽浴场！”</br>　　捷特高声提醒，但对方已经穿进了岩层中。</br>　　他把漫画书随手往书堆里一扔，粗略地瞄了一眼电费月结单--和地表不同，在长石镇，满脸堆笑的员工会亲自把计费单送上门来，并以高八度嗓门要求住户在彻底掐水掐电前结清款项，通常是三天之内。</br>　　这种既人性化，又不人性化的服务态度在新德市相当常见。</br>　　放下单子和表格，他又开始研究起摊在写字台上的东西来。</br>　　在某位瓶盖爱好者的帮助下，他距离斯帕德军备公司和王朝基金会的内部越来越近，再过一个月左右，他们或许就会热情地邀请自己参观他们的喷气式飞行器工厂，或位于南部麦西坎区的总部大楼。</br>　　到那时，自己和洛克茜或许就得彻底和地表告别了。</br>　　有两件事，捷特一直没能想通。</br>　　其一是上个月初，一笔通过不知名银行账户转来的款项，共三万烈洋。对于这类不知名收入，他总是会多留个心眼。</br>　　但在紧张过后，这笔钱很快被他换成了一台不错的空调，就此缓解了屋内无比炎热的大问题。</br>　　其二，是几乎在同一时间寄来的一张邀请函。</br>　　“R先生......侦探公司......K......它们究竟代表了些什么？”</br>　　捷特从墙上摘下一块木板，上面是他目前整理出的所有因果关系图表。</br>　　“啧，所有线索之间都差了点什么东西，一个人，有个家伙和几乎所有东西都有所关联。但，我却没印象他到底是谁......”</br>　　位于这张情报网中心的某个人，神秘地从印象中完全消失了。</br>　　他怀疑自己的记忆被谁动了手脚，这相当不正常。</br>　　“那家伙，会不会是这张邀请函中的K，或者R先生呢？”</br>　　不论是“K”还是“R”，两个符号都不在他的知识范围内，他只知道，这些符号曾被极偶然地发现于一些古老的遗迹或文物上，推测是一些比奥贝伦文化还要早的古文字。</br>　　但，根据近日调查所得到的情报，类似的符号也偶尔会出现在那些做梦一族的描述之中！</br>　　这两者的共通点必然意味着关联，意味着他必须要一边继续针对做梦一族的调查，一边深入奥贝伦的过去，试图从历史中发掘出答案。</br>　　“在高中时期，我的历史可总是垫底。”捷特把板子上的彩色图钉重新整理了一下，自言自语道：</br>　　“也许我接下来该去求助奥贝伦大学的历史专家，或者那些被诅咒的古书，或许它们当中有一两本恰好会说话，能告诉我它们肚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br>　　叮咚！滋滋......</br>　　刚修好没多久的门铃又秀逗了，发出接触不良的滋滋声响。</br>　　“我没订报纸，杂志或牛奶！”</br>　　见门铃又响了一遍，捷特吐掉甘草棒，漱了漱口，把汗衫往下扯了一下，套上球鞋，拨开猫咪，打开房门。</br>　　“噢，原来是您，摩尔桑太太！”</br>　　门口站着的，是住在长石2街34号的摩尔桑太太，“血雾连环杀手”感染事故的幸存者之一，她不幸被遗产感染，在宝琪女士的救援下保住了性命，却永远失去了她的大儿子。</br>　　这位三十出头的妇女头罩黑纱，戴着装饰银扣的白手套，这是新德市花园区的一种殡葬习俗，黑纱将一直伴随这位母亲直到九月底。</br>　　她的头上共有两层纱，一层是替小女儿戴的。显然，她是个传统守旧的人，却相当爱护年幼的女儿，不希望她在学校被嘲笑。</br>　　“您好，捷特先生，咳咳！”摩尔桑太太态度温和地回应道，用手背掩了掩宽厚的胸膛。</br>　　从前，她相当介意年轻人骄傲轻浮的态度，认为社交革命毁了好不容易建立起的礼法规章。直到儿子马尔斯离开，她才意识到自己或许应该对这些二十出头的大孩子们宽容一些。</br>　　“您还好吗？听您的声音，我还以为沃尔曼督查回到镇上来了呢......”</br>　　噢，该死！</br>　　不经意吐出俏皮话的捷特在心中扇了自己的左耳一下--“流氓的低语”让他总是控制不住自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