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无脑人

    砰！</br>　　五响左轮开火了。</br>　　0.38子弹在空中绕了个弯，毫不留情地命中了“疯子”的后背！那倒霉的家伙倒在地上，喉咙内咕噜作响，可是表情却没有一丝痛苦。</br>　　受伤的山羊趁机从那双粗壮的手臂中挣脱了出去。留在疯人院内部的患者纷纷被响动吸引，自门窗内看了出来。</br>　　在看见那只山羊的瞬间，他们空洞的双眼内泛出了贪婪的凶光！</br>　　院长的车穿过林间小道，回到了疯人院门口，那山羊踉跄着走了几步，刚好倒在了他的车前。</br>　　“怎么了？都怎么了？”他忙跳下车，检查山羊的状况。李斯特带着一副银色的手铐从屋内奔出，三两下制服了被子弹打伤的疯子，将他给架了回去。</br>　　数分钟后，院长打开了瑞文房间的门。</br>　　“李斯特说他听见了枪声，但这里所有的枪支都在我和他的管控之下......是你开的枪吗，小瑞？”</br>　　“对。”瑞文供认不讳。</br>　　“我刚才从窗户里看见，您的一名患者在袭击一头羊。”</br>　　“没关系，这里偶尔会发生一些这样的小意外。我不是在向你问责，小瑞，只是想确认枪声的来源。我必须排除所有危险的可能性，如果不是你做的，那就很有可能是患者偷走了枪械，这是非常严重的问题！”</br>　　“那家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会突然发狂？”</br>　　“也许我应该尽快让他换一个环境。”院长回避了瑞文的问题，转身叫来了邝太太。</br>　　“帮我打个电话，让那辆车再来一趟，就说这里还有一名患者需要带走。”</br>　　院长打算把那家伙当成献祭品处理掉？</br>　　瑞文后颈一麻，说不上是庆幸还是忧虑。杀害十四位少女的恶徒彻底消失自然是件好事，但整件事情实在太过蹊跷，他想不明白原因所在。</br>　　“今天先在这里休息吧，待会我叫人送饭上来。等明天有空了，我再带你去外面喝酒。”</br>　　咔！</br>　　房门再度锁上了。</br>　　瑞文趴在窗边，百无聊赖地看着院长重新回到车内，搬出一口大玻璃缸。门外，邝太太在走道尽头拨通了电话，对方似乎有些不耐烦，但表示会在两小时之内赶到。</br>　　又过了一会，他看见那只羊被牵出了屋外，拴在了围着围栏的小院子里。它全身的伤口被像人一样包扎了起来，瘸腿夹上了一副夹板。它以人类般哀愁无望的目光抬头看着天空，一双碧绿的眼睛刚好对上了瑞文的双眼。</br>　　“嘶，这眼神怎么看怎么眼熟！”</br>　　瑞文的脑海中逐渐浮现出了男孩利奇的面孔。</br>　　那只山羊的眼睛和男孩的双眼几乎一模一样！</br>　　“卡梅隆，帮我看着走廊，要是叔叔或李斯特来了，立刻叫我回去！”</br>　　瑞文从手心拉出一根“无形之锋”，像切黄油般切断了窗户上的田字铁栏，推开窗户，轻巧地翻了出去，用丝线挂在半空，立刻隐没于存在感屏障中。</br>　　仅用两秒钟，他就将铁栏复原如初，慢慢降下地面，落到了山羊侧卧着的柔软草地上。山羊注意到了他的存在，停下了咀嚼草叶的动作，用那双与男孩极其相似的眼睛深深注视着这名不速之客。</br>　　“请问，你认识一个名叫利奇的男孩吗？”他低声发问道。</br>　　山羊的眼睛里闪过了一线光亮。它咩咩叫了几声，试图用羊的舌头模仿出人类能听懂的声音。</br>　　“......你......知道.......他？”它的发音非常清晰，显然一直在练习人类的语言。</br>　　“他拜托我来找他父亲。”瑞文立刻确定了对方的身份。</br>　　“他.......在......欣帆？”</br>　　“他在火车上做侍童，目前没地方住。”瑞文耸了耸肩。</br>　　山羊一下激动了起来，两只耳朵高高竖起，一大堆话情不自禁地挤到了嘴边。</br>　　“告诉他......千万......不能......丢工作，告诉他......我......有个......不记名......账户......里面有......两万烈洋......要省着花，告诉他......找地方......住......”</br>　　它的耳朵慢慢地垂了下来。</br>　　“告诉他......爸爸，死了。”</br>　　瑞文叹了口气。</br>　　“老实说，要是您死了，他会把火车给炸了，我一点都不怀疑他真的会这么做。”他故意夸大其词。</br>　　“千万......别做......傻事！”山羊着急了起来。</br>　　“我想这句话应该由您亲自告诉他。搞清楚这里的真相后，我会想办法把你弄出去的。”</br>　　“没人......能......出去......”山羊摇了摇头。</br>　　“出去......会......迷路......回到......原点。”</br>　　“迷路？是院长做的手脚吗？”</br>　　“他......是......骗子。”山羊的嘴蠕动着说。</br>　　“他......他帮助......祂们。”</br>　　“祂们？祂们是什么东西？”</br>　　“祂们......想上岸......祂们......无时无刻......不想上岸......祂们......蓝湖的秘密......最可怕的生物......祂们......是人。”</br>　　“啊？”瑞文听得一头雾水。</br>　　他的确听过人类是最可怕的动物这种修辞，但放在这里貌似怎么都说不通。</br>　　在他来得及追问前，卡梅隆的腕足勾了勾他的脚踝。</br>　　“啧，怎么偏偏挑在关键的时候？”瑞文暗暗抱怨了一句，翻身跃上窗台，原路返回了房间里。</br>　　敲门声随之而至，是李斯特送饭过来。</br>　　“院长在哪？”瑞文随口问道。</br>　　“他很忙。”李斯特不带感情地回答道：</br>　　“车子很快就要到了，他需要把患者给处理好。”</br>　　“具体是怎么个处理法，你知不知道？”瑞文追问。</br>　　李斯特没有搭理他，放下食物，转身离开了。</br>　　在厨子的脚步远去后，瑞文从衣袋里摸出一张纸片，在上面画起了属于自己的标记，交给了卡梅隆。</br>　　“找到关押那个家伙的房间，把它放进去。”</br>　　他想看看，院长到底会怎么处置那家伙。</br>　　待影子重新返回脚边，瑞文掐破手心，在“牡蛎”手表的表盘上绘画起了仪式图案。</br>　　——窗户玻璃显然是个更好的选择，但他不想冒险让别人看见自己的所作所为。</br>　　那张令人不悦的面孔很快就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br>　　——披着狂信徒外皮的疯子被铐在一张单人床边，表情中没有悔悟，也没有愤怒，一双空洞的黑眼直直盯着地面。这个房间内同样有一个床头柜，一把剪刀和一副针线被安放在上面。</br>　　“那些东西到底是拿来干什么的？”瑞文暗忖。他能看见对方的脸，却没法听见任何声音。</br>　　思索片刻后，他试着利用遗产的力量，将其中一只耳朵没入空间缝隙，在脑海中想象着裂缝的出口。</br>　　数秒后，他听见了那人的自言自语。</br>　　“咕噜，咕噜......”</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