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8章 我是收债人

    第538章我是收债人</br>　　三日后。</br>　　奉天协和会。</br>　　日本旗和满洲国国旗在院子里飞舞，垂柳的枝条上缀满了雪。</br>　　“喝！”</br>　　伴随一声厉吼，院门处飞起一道黑影，重重地摔在才打扫过的院子里。</br>　　哗</br>　　周围房间的棉布帘揭开，十几个带着臂章的男人从里面冲出来，看看地上跌得七荤八素的同伴，将头扭向院门。</br>　　这里可是奉天协和会，而马三是东三省武林的扛把子，谁敢来这里闹事？不想活了？</br>　　“马三呢？叫马三出来！”</br>　　老姜走进院子，面无惧色看着挡在正屋门前的人们。</br>　　“你怎么又来了？”</br>　　前排站着马三的二徒弟许恒，投向老姜的目光满含不屑，前两天这人和宫家二小姐来协和会闹，被他师父三言两语怼了回去，没想到几天后他又来了，难不成还嫌闹的笑话不够大，给宫家丢的脸不够多？</br>　　便在这时，门房外面走进一男一女。</br>　　女的一身裘皮大衣，面无表情。</br>　　男的礼帽风衣，戴一副皮手套，似乎并不畏惧北来寒风。</br>　　俩人后面是许恒的师弟们，只是拉开一段距离围着，没人敢动手。</br>　　“二小姐，难不成上回师父说的话不够明白？要不要我再重述一遍？”</br>　　这话是对宫二说的，不过许恒的视线一直放在林跃那边。</br>　　宫家二小姐当然听明白了，不然上一次也不会轻易离开，可是这回……要说不同之处，那就是宫二身边站的男人了。</br>　　宫家那边除了老姜，其余沾亲带故的人都反对她向马三寻仇，现在就多了一个男人，他们就胆敢再次登门寻仇？真是好笑。</br>　　宫二没有理睬他，望着正屋说道：“师兄，你出来。”</br>　　过了好一会儿，帘子后面才传来一个不紧不慢的声音：“师妹，许恒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我再三让着你，不外乎是想为你们宫家留点颜面，可不曾想……你这是铁了心要把老爷子生前挣下的招牌砸了。”</br>　　宫二一脸平静说道：“马三，今天要跟你算账的人，不是我。”</br>　　这话说得马三的徒弟们全愣住了，来找事的不是她，那是谁？老姜吗？还是说……</br>　　唰</br>　　棉布帘子翻开，一个人从屋里走出来。</br>　　“是你！”</br>　　看到林跃那一刻，马三脸色一变，他怎么可能忘记眼前的男人。</br>　　就是这个人，在佛山金楼把他打败，宫保森为这事儿把他训的像狗一样，完了还给撵出佛山。</br>　　老头子在北方隐退仪式上搭手的是他，在南方隐退仪式上搭手的是姓林的。</br>　　从形式上讲，俩人确实该是竞争对手。</br>　　但……竞争对手归竞争对手，宫二没资格拿回宫家的东西，林跃自然更加没有资格，谁不知道他是咏春拳传人，师从梁赞之子梁壁。</br>　　“师妹，你是在开玩笑吗？”</br>　　“马三，你以为串通了门里老人，宫家就没有资格来跟你讨债了，可惜，你算漏了一个人。”</br>　　“我算漏了谁？”</br>　　宫二说道：“你算漏了我爹的大师兄丁连山。”</br>　　马三脸上那撇小胡子动了几下：“丁连山？他不是死了吗？”</br>　　整整三十多年，丁连山从未回过东北，江湖上也再没有他的事迹，形意门和八卦门里的人都认为他死了。</br>　　“大师伯没有死。”宫二说道：“你不知道吧，1936年在佛山金楼，你跟南方拳师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很多人找不到我爹，其实他是去见师伯了。”</br>　　马三的脸色变的很难看，不仅仅因为宫二的话勾起了那段不爽的回忆，还因为意识到事情似乎脱离了他的掌控。</br>　　“所以，你是说……师伯要回来了？”</br>　　宫二说道：“师伯没回来，回来的是他的徒弟。”</br>　　马三转移视线到林跃脸上：“你是说他？”</br>　　宫二没有说话。</br>　　没有说话就是默认。</br>　　许恒等人全都看向林跃。</br>　　“有人说，形意拳的要旨是宁在一丝进，莫在一丝停。也有人说，形意拳的要旨是追风赶月不松手，不知道马先生更认同哪个观点。”</br>　　马三笑了，怒极反笑，一个耍女人拳的家伙，居然上门跟他讨论阳刚威猛的形意拳要旨。</br>　　“林先生，如果梁先生知道你欺师灭祖，转投师伯门下，不知道九泉之下会有什么想法。”</br>　　林跃说道：“谁告诉你我在丁老爷子那里学的是形意拳？”</br>　　说话的时候，他摘下皮手套，迎着朔风拍了拍。</br>　　啪，啪，啪</br>　　声音不响，但很清晰。</br>　　几个呼吸后，围在门口的人群里挤出一个人，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br>　　三江水看看这边，瞧瞧那边，把食盒往台阶前面一放，说了一句“好重的杀气”，赶紧脚底抹油溜之大吉。</br>　　马三朝身边弟子使个眼色，许恒走过去打开食盒。</br>　　里面有一碗羹，尚热，雾气袅娜。</br>　　“腊月里抓条蛇不容易，大老远从广东来，也没带什么礼物，做道拿手菜给马先生补补身子，尝尝吧，看看跟三年前吃到的是不是一样的味道。”</br>　　听完林跃的话，马三一下子反应过来。</br>　　当年金楼筵宴上宫保森吃完蛇羹，很快人就不见了，他还记得当时也是林跃送菜上桌。</br>　　林跃把皮手套递给宫二，望马三冷冷说道：“现在我有资格代丁老爷子来帮宫先生清理门户吗？”</br>　　马三不知道该说什么。</br>　　他的徒弟们恍然大悟，原来这位林先生跟形意八卦门大长老是这种关系。</br>　　说师徒吧，有点怪。说不是师徒吧，有传艺之实，虽然不是武学，是做菜，关键是这种关系强出头你还挑不出理来，这就很恶心人了。</br>　　林跃见马三不断变换脸色：“怎么？怕了？”</br>　　“怕？”</br>　　马三将衣袖往上挽了挽，迈步走下阶梯。</br>　　“我马三生平就没怕过谁，上回在金楼你占据地利人和的优势，今天我倒要看看，你又学了点什么，敢来我这东三省耀武扬威。”</br>　　说着话，他摆出形意拳的起手式。</br>　　林跃单脚微退，摆的招式有些古怪，右手拳，左手掌，不是咏春的路数。</br>　　马三皱了皱眉，不过没有说什么，目光一沉，一招跨步崩拳打出。</br>　　林跃目光微斜，身体稍让，来拳接近他的身体时肘部往下一磕。</br>　　马三击空。</br>　　这时他猛然转身，一招单挂掌推出去。</br>　　掌风呼啸，气势如虹。</br>　　马三表情未改，另一只手往上一架，利用手臂挡住拍向面门的手掌，同时借力后撤，起脚横扫。</br>　　形意拳，燕形，上步飞脚。</br>　　林跃不避不让，弓步开马，立肘硬抗。</br>　　噗。</br>　　扫腿被格，马三退了一大步，面带不解。</br>　　他还没有逼出林跃的咏春拳，而且对手的战斗风格完全不同于金楼筵宴时的变化多端，居然开始走硬朗的路子，连以威猛刚烈著称的形意拳都不能压制。</br>　　这时林跃微微侧身，步法一换，向他招招手：“热身完毕，再来。”</br>　　马三看着他的姿势脸色再变，大喝一声，双手长拳直进。</br>　　八式，青龙出水。</br>　　八式，坳步炮拳。</br>　　一拳，两拳，三拳，蓄满力道的拳头不断往对手身上招呼。</br>　　林跃拳风转柔，穿闪拦截，缠挑刁钻，看似危险，其实轻松写意地化解掉马三的攻击。</br>　　老姜在一边儿看得眉毛直跳，因为他认识林跃所用掌法。</br>　　穿袖挑打，推窗望月，走马活挟……</br>　　这可都是宫家八卦掌的招式啊。</br>　　什么时候他用得这么娴熟了？</br>　　宫二握着皮手套的手越攥越紧，林跃一直没用咏春拳，也没用拳击和泰拳，跟两人在金楼对决时的打斗风格完全不同。</br>　　这不是他放弃了“不管东的还是西的，中的还是洋的，好用就行”的心思，他是故意这么做的。</br>　　用宫家的形意拳和八卦掌来向马三复仇。</br>　　“不好。”</br>　　宫二微微走神的当口，旁边老姜脸色一变，只见马三突地一式金鸡抖翅震开林跃的粘打，瞅准空门一个膝撞往前急顶。</br>　　马三的徒弟们眼睛一亮。</br>　　要说对宫家两门武功的了解，浸淫此道三十载的马会长岂是半路出家的南蛮子能比的。</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