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赶马山双骄

    却说许象乾那边领着棺木上山，却遇到了意外情况。</br>　　赶马山是一座并不甚高的坟山。</br>　　上山的路只有一条，不算狭窄，但也绝容不下两抬棺木并行。</br>　　许放灵柩上山时，正遇着送葬结束后下山的一家人。</br>　　这一拨可就规模大得多。</br>　　举白幡的、提孝灯的、捧香亭的、吹唢呐奏乐的……灵柩倒是已经入土了，并未见着，</br>　　抬棺人和送葬亲友混在一起走，浩浩荡荡直有四五十人，应是个殷实人家。</br>　　许象乾双手各举两个纸人在路中间，对比之下，尤其显得有些孤零零的。</br>　　“狰狰狞狞开路鬼，斜担金斧。忽忽洋洋险道神，端秉银戈。”</br>　　他喊道：“让一让，让一让了啊！”</br>　　这并非无礼，而是送葬开道的意思。</br>　　鬼亦是神，险亦是显。开路鬼和险道神，其实就是开路神和显道神，在葬礼中走在队伍最前列，负责引导和驱除鬼怪。</br>　　这两神确有其尊，在现世为人族所承认的礼仪中得到确认和祭祀，属于神道中相对正统的存在，正统与否并不代表实力，邪神淫祀也未必就弱小。</br>　　仅从神职出发，祂们并不能强过白骨尊神。</br>　　当然，在这里，送葬开道只是借这两尊神的名头，并非真能驭使神祇。</br>　　按理说开道词都说了，对面理当避让。毕竟这方是上山，那边是下山，这边还在抬棺，那边已经入土。</br>　　理是这个理，但偏偏不是所有人都讲究。</br>　　对面有一个油光满面的公子哥，大约是养尊处优惯了，吃不得苦，独自靠在一抬坐辇上。</br>　　人好让，坐辇却是不方便的，除非他下来。</br>　　许是自持尊大，许是仗着人多。</br>　　他远远便乜着许象乾道：“少废话，赶紧靠边！”</br>　　“你这就不讲理了！”抬棺的其中一个后生忍不住出声道：“一般来说，若有上下交错，都是下山的让上山的，已经入了土的让正要入土的。难道我们还要停棺让你吗？”</br>　　这一路过来，许象乾其实暗暗使了气力，不然两个后生抬棺不能感觉这样轻松。</br>　　此刻正气凛然，倒是中气十足。</br>　　“嘿！你还来劲！”油光公子哥一拍扶手：“出去几个能打的！”</br>　　人群中几个壮汉就挤到前头来。</br>　　他喊道：“不让的，棍棒伺候！”</br>　　上山的这边，两个抬棺的后生顿时不言语了，抬着棺材便准备往边上靠。</br>　　许象乾举着纸人伸手一拦：“别动！”</br>　　他轻蔑地看着对面：“你谁啊！哪家哪路的，这么横？”</br>　　“哈，还真有不怕死的，与我摆门路？”油光公子哥来了精神，把这当成了乐趣，冷笑道：“且告诉他，本公子是谁！”</br>　　旁边立刻有狗腿子出声道：“我家公子，将军衙里的好职司，巡检府里的座上客！那街上的泼皮三，道上的混山虎，经商的黄老七，那都是我家公子的小兄弟。黑白两道你去问一问！这临淄地界上，这般年纪的英雄有几人？”</br>　　好家伙，听起来倒真是怪唬人的。</br>　　许象乾大吃一惊：“原来是个地痞流氓臭无赖！”</br>　　不待对面的人发作，他也同样的冷笑一声：“你们也与我告诉他，本公子是谁！”</br>　　油光公子哥强行按捺住脾气，也想听听是何方神圣。</br>　　只见两个抬棺的后生你瞧着我，我瞧着你……都没有吭声。</br>　　实在是不知道许象乾是谁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