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两对父子

    重玄老爷子这话一落下，院中的气氛，顿时起了些变化。</P></br>　　重玄明光殷勤捏腿的动作，不由得缓了下来。</P></br>　　重玄遵本来心情还不错。</P></br>　　虽则说王夷吾和自己父亲“联手”，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把他的经营给经营没了。确实让人头疼。</P></br>　　但那家伙在夏国剑锋山传回的、那一封为重玄遵贺天府的捷报，还是很提振心情的。</P></br>　　尤其今日祖孙三代其乐融融，闲话家常，不失为人生乐事。</P></br>　　偷得浮生半日闲嘛！</P></br>　　但老爷子这番话……</P></br>　　能和博望侯论交情的阮监正，自然只能是钦天监监正阮泅。</P></br>　　大名鼎鼎的临淄第一高楼观星楼，就是钦天监的地盘。每日紫极殿早朝时的那一声朝闻钟，都是钦天监的人撞响。</P></br>　　对于很多人来说，这是一个无比神秘的衙门。他们也的确，不怎么涉及政事。</P></br>　　但真正有分量的人，自然知道钦天监的分量。</P></br>　　不过话又说回来，钦天监地位超然，监正阮泅也不是一般人能接触到的。若非是重玄老爷子戎马一生，德高望重，府中子孙也未必就能够有去“指点”阮泅之女的机会。</P></br>　　但虽是“机会”，却也不是谁都想要。</P></br>　　彼时的重玄遵懒懒坐在石阶上，左手搭在左膝上，抓着一卷书，轻轻垂下。耳中听着父亲和爷爷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话。右手手肘支在右膝上，撑住棱角清晰的下巴，看着远处的天空走神。</P></br>　　骤然听到这一句，只是扯了扯嘴角，轻笑道：“阮监正都教不好，想来是蠢到无药可救了。孙儿还是不要白费力气得好。”</P></br>　　重玄明光的手更慢了……</P></br>　　他虽说很多时候想问题想得有些简单，但又不是个傻子。尤其是这六十多年的人生，几乎都是被老爷子教训过来，察言观色的那一套，还是掌握得很纯熟的。</P></br>　　现在的气氛就很危险……</P></br>　　老爷子倒是不见什么表情，只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子孙就算再有出息，也该尊重。”</P></br>　　“爷爷。”重玄遵把视线收了回来，移开撑在膝盖上的手肘，那卷书在左手中打了个转。</P></br>　　他在阳光下笑了：“其实我一直不太懂，什么是规矩？”</P></br>　　“规者，画圆之工具。矩者，画方之工具。两个工具，怎么就成了‘规矩’，须得所有人遵从？”</P></br>　　“谁定的规矩？那个人一定是对的吗？他的规，真的画的是圆，他的矩，真的画的是方吗？”</P></br>　　“历代天骄俱往矣！一代人有一代人的风骚，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规矩，”</P></br>　　“只要我够强，强过所有。有朝一日我也可以说……”</P></br>　　他左手拿着书，在空中画了一个圆，笑道：“这才是方。”</P></br>　　博望侯府里的这处庭院，此时倒是没有多么安静。</P></br>　　那些侍奉的家生子，走动的还是走动，修剪花草的还是修剪花草，总之是各有各的事情，好像并没有听到，主家在说什么。</P></br>　　但气氛终是有些凝固的。</P></br>　　重玄云波戎马一生，军中威望甚着，就连军神姜梦熊，也要敬他几分。</P></br>　　往前来说，他撑住了家族，往后来说，他教出了优秀的孩子。在重玄明图拒绝领兵之后，为了挽回齐帝的信任，是他重披旧甲，以早不在巅峰状态的身体，为国征战，杀伐于齐夏战场。</P></br>　　放眼整个齐国，能跟他比较资历的，并不多。</P></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