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屠！鸡犬不留！

    汤昊抱着尸体，一步一步地走向他们的家。</br>　　汤木给了常阔海一个眼神，后者快速翻身上马疾驰而去，左一刀亦是如此，不过他临走之前却朗声怒喝道。</br>　　“四卫禁兵听令！”</br>　　“封锁整个长芦盐场！”</br>　　“敢有反抗之人，格杀勿论！”</br>　　话音一落，左一刀又看向了陈豹。</br>　　“你还愣着做什么？”</br>　　“想活命就回去调兵，封了天津卫！”</br>　　听到这话，陈豹身子一颤，犹如快要溺死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满是劫后余生的狂喜。</br>　　这一次，汤木和左一刀都没有出言相劝。</br>　　没必要了，劝不住的。</br>　　他们都看得出来，汤侯先前为了大局，一直都在克制着心中杀意。</br>　　哪怕面对这些贪腐受贿的运司官员，汤侯也只是杀鸡儆猴，宰了那个兀自叫嚣的王文庆，其余人都是强行让他们煮盐改造，仅此而已。</br>　　说白了，这一次汤侯的目的，在于清洗运司确保纳粮开中旧制可以真正恢复，可以真正落到实处！</br>　　所以他一直在克制心中杀意，一直在等待朝廷来人，等待户部和都察院来人。</br>　　结果，现在好了，有的人偏偏就是要找死！</br>　　真以为这一万大军和三千禁兵是摆设不成吗？</br>　　韩文和屠愣在了当场，宗钺等运司官员更是满脸绝望。</br>　　他们都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明明辛辛苦苦地煮了一晚上盐，眼瞅着马上天就要亮了，他们还在争取出锅呢，结果偏偏在关键时候发生了这种事情！</br>　　“汤侯！”</br>　　“你想要做什么？”</br>　　屠硬着头皮高喝道。</br>　　“你不能这样做！”</br>　　“汤侯，大局为重啊！”</br>　　面对屠的高喝，汤昊始终没有回应。</br>　　而韩文则是一把拉过了汤木，低声喝问道:“汤木将军，究竟怎么回事？”</br>　　“怎么回事？”汤木冷笑道:“这女人是造户刘大山的妻子，他们还有个女儿叫囡囡，侯爷认了刘大山为兄长！”</br>　　“长芦盐场内，有人故意豢养了一群泼皮无赖，专门凌辱灶户盐丁妇女，劫掠尚未成年的女童！”</br>　　“韩文，这一次你拦不住侯爷了，哪怕你是户部尚书！”</br>　　汤木脸色发冷，眼里满是杀意。</br>　　“既然有人找死，侯爷的刀一向锋利！”</br>　　劫掠女童！</br>　　凌辱妇女！</br>　　听到这话，饶是韩文都满脸铁青！</br>　　他转头怒视着一众运司官员，尤其是都运使宗钺，眼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悲哀意味。</br>　　你们贪腐受贿也就罢了，谁都知道这运司糜烂是个腌之地。</br>　　但是你们他娘的全都是些畜生东西吗？</br>　　贪腐银子还不够，还要凌辱这些妇女儿童，这不是把人往绝路上面逼吗？</br>　　宗钺下意识地低下了头，脸色苍白如纸。</br>　　此刻他心中很慌，因为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他那唯一的独子宗文，好像就喜欢……</br>　　一路无言，汤昊抱着尸体，一步一步地走回了那窝棚里面。</br>　　只见刘大山正死不瞑目地地躺在地上，胸口正中央插着一把尖刀，人早已经死透了，他手里面还握着一本破破烂烂的书，赫然正是太祖高皇帝亲自编纂的《大诰》！</br>　　囡囡则是不见了踪影，窝棚里外都看不到她的人影。</br>　　汤昊将妇人放在了刘大山身旁，然后伸手接过了那本染血的《大诰》。</br>　　这是第一次，汤昊心生悔意，后悔到了极点！</br>　　如果他不为了什么狗屁大局！</br>　　如果他早早地带兵屠了这些运司官员！</br>　　如果他从一开始就率军宰了那些该死的泼皮杂碎！</br>　　那眼前这副惨剧就不会发生！</br>　　但是，没有如果！</br>　　刘大山夫妇被凌辱致死！</br>　　小囡囡也被掳走下落不明！</br>　　汤昊手持那本染血《大诰》，发出了野兽一般的嘶吼悲鸣。</br>　　屠、韩文等官员跟在后面见到这一幕，全都选择了沉默。</br>　　可关键在于，运司不能废！</br>　　汤侯若是当真屠了整个运司，那影响将会是致命性的！</br>　　不但大明王朝在百姓心中的威望将会降到一个冰点，而且这位运司也会从“众不欲为者”的“利薮之地”变成彻底的凶煞之地，百官士大夫人人畏惧不敢为官，那这运司还怎么运转下去？</br>　　弘治以后，士人尽皆视运司为畏途，于是朝廷不得不选用“贬谪”、“乙科”、“胄子”、“赀郎”之流充实盐司，其中又以“赀郎”为害最甚。</br>　　“赀郎”，即通过捐纳而致身通显者，他们素质低下而急求回报，向来为人所轻。</br>　　这种货色来了这运司为官，可想而知他们会做出些什么事情了。</br>　　说白了，这盐场运司已经快要运转不下去了，朝廷也只能听之任之。</br>　　毕竟“盐课居国计之半”，为了保证盐政收入，哪怕明知道这些个运司官员贪腐受贿，也只能选择视而不见！</br>　　这就是所谓的大局！</br>　　“汤侯！”</br>　　韩文上前沉声道。</br>　　“还请汤侯息怒！”</br>　　“以大局为重啊汤侯，不能……”</br>　　话音未落，韩文就说不下去了，因为他被汤昊一把掐住了脖子！</br>　　汤昊掐着韩文脖颈，将他拖到了刘大山夫妇的尸体面前，按着他的脑袋低头看向那两双死不瞑目的眼睛！</br>　　“说啊！”</br>　　“你他妈继续说啊！”</br>　　汤昊双眼血红地怒喝道。</br>　　“不是能说会道吗？”</br>　　“这他妈就是你口中的大局为重吗？”</br>　　“你知道他们过着什么样的悲惨生活吗？你知道他们只是想要在这个狗日的世道里面活下去吗？”</br>　　“我……我……”</br>　　韩文疯狂挣扎，他快要窒息而死了。</br>　　但汤昊只是冷冷地看着他，这一刻想杀人的心达到了巅峰！</br>　　“侯爷！”</br>　　汤木及时在一旁提醒道。</br>　　他之所以没有离开，而是让常阔海去传令，就是为了在这种时候规劝汤昊，不要把人全都给杀了，那样事情可真就彻底闹大了！</br>　　好在，汤昊还保持着几分理智，一把将韩文扔在了地上。</br>　　“查！”</br>　　“找到小囡囡！”</br>　　“她若安然无恙，这些运司官员可以活！”</br>　　“她若……本侯会血洗整个天津卫官场，鸡犬不留！”</br>　　韩文瘫软在地上，剧烈地喘着粗气。</br>　　听到这话后，他更是脸色惨白如纸。</br>　　眼下唯一的希望，自然就是找到那个小女娃了。</br>　　是以韩文急忙起身，冲到了一众运司官员身前。</br>　　“你们这些畜生！”</br>　　“到底是谁下的手，劫掠女童？”</br>　　面对户部尚书的厉声指责，一众运司官员面面相觑，全都茫然地摇了摇头。</br>　　他们好歹也是身家丰厚的官老爷，就算真个动了什么淫邪之心，去寻花问柳不好吗？</br>　　大家可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都是要脸面的，谁会他娘地干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啊！</br>　　再说了，这些灶户女子终日烟熏火燎的，又黑又瘦形同乞丐，早就被摧残得不成人形了，谁他娘地下得去手？</br>　　唯有都运使宗钺死死地低着脑袋，眼睛里面满是惊恐之色。</br>　　韩文察觉到了他的异样，上前揪住了他的衣襟。</br>　　“宗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