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临清！这个狗屁世道啊！

    “我之所以告诉你们这些！”</br>　　汤昊环顾左右，包括左一刀在内。</br>　　“不是让你们当做笑话听的，而是希望你们都能够牢牢记住！”</br>　　“你们之所以跟着本侯，目的无非是建功立业封候拜将，但前提是咱们能够活到那一天！”</br>　　汤昊神情凝重，目光深邃。</br>　　“本侯想要中兴大明，那就必须得要富国强兵，富国要抓好赋税，强兵同样需要赋税支撑！”</br>　　“所以你们大致也猜得到，本侯的真正敌人，就是眼前这些遍布大明天下各地的士绅乡绅！”</br>　　“在朝堂之上，他们叫做文臣缙绅，把持朝政执掌朝堂话语权；在地方上，他们叫做士绅乡绅，掌控乡野田地，执掌地方百姓话语权！”</br>　　“所以，我们的敌人很强大，强大到连本侯都没有信心一定能够战胜他们！”</br>　　这一次，汤昊选择如实相告，也是为了提前让这些心腹做好准备。</br>　　“或许你们会说，本侯何苦这么做，学一学英国公、学一学保国公他们，老老实实地做个贵胄公侯，享受一辈子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就行了，何苦自讨苦吃、自找麻烦，对吧？”</br>　　听到这话，汤木和左一刀等人全都齐齐低下了头。</br>　　这种心理确实存在，毕竟他们大多出身不凡，虽然说在家中族内不受重视，但毕竟也算得上是高门子弟，至少吃喝不成问题。</br>　　这世间哪有那么多的圣人，愿意为了家国大义抛头颅洒热血，愿意牺牲自己的利益去成全他人！</br>　　“说实话，本侯要真选择过这样的日子，那确实很舒服，甚至本侯子孙后人世世代代都会过得很舒服！”</br>　　“但是，本侯做不到啊！”</br>　　汤昊幽幽开口道:“当你们亲眼目睹了那些灶户盐丁的悲惨生活，当你们亲自经历了一遍那暗无天日的日子，扪心自问一下，真要们选，你们真能够做到问心无愧吗？”</br>　　“说得好听一点，本侯这是为了家国大义，大明国力日益衰微，北虏却在日益强盛，若是再不想办法改变，大明迟早有一天会再次面临异族铁骑越过长城杀入京师的惨剧！”</br>　　“说得难听一点，本侯只是想要求一个心安，晚上睡觉可以心安，白天吃肉可以心安，不管是否能够成功，至少本侯尝试过了努力过了，对得起大明对得起百姓，你们明白了吗？”</br>　　这番话语，并没有什么慷慨陈词，有的全都是朴实无华。</br>　　但偏偏汤木和左一刀他们都听进去了，也都认真记在了心里。</br>　　事实上，从长芦盐场开始，这些家伙陪同那些灶户盐丁生活了一段时间后，观念也随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br>　　哪怕是常阔海，都因为饿着肚子，被一家灶户送了吃的，可明明他们自己穷得已经揭不开锅了啊！</br>　　所以啊，百姓是善良淳朴的，而他们也是真正容易被朝廷忽略的。</br>　　什么他妈的为了国朝大局，什么他妈的为了江山社稷，选择先苦一苦百姓，这些全都是屁话，说出这些话的人全都该死！</br>　　凭什么，要先苦一苦百姓？</br>　　“侯爷，也就是说，咱们目标是这天下士绅？”</br>　　汤木摸着下巴开口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咱们带兵从京师周边开始，一个一个地杀过去屠过去，然后那不就……天下太平了吗？”</br>　　汤昊闻言一愣，看见汤木那个抹脖子的动作，然后一巴掌拍在了他脑门上面。</br>　　“你在想屁吃呢！”</br>　　“当年太祖高皇帝血洗士绅之后，都迫于压力将锦衣卫给废置了，还将锦衣卫指挥使推出来顶缸，你以为咱们真能一路杀过去？”</br>　　“就算退一万步来说，咱们当真一路杀过去，又有什么意义呢？这天下士绅是杀不完的，因为朝廷需要官员替天子牧民，所以科举制度就会一直存在，而科举制度存在，那士绅缙绅就会源源不断地出现！”</br>　　“这就是一个无解的循环，你我等人能做的，就是想尽办法帮助皇帝陛下夺回权柄，然后尝试着……打破这个循环！”</br>　　汤昊第一次展现出了自己的野心，毫不避讳地针对士绅缙绅。</br>　　众将听后全都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至少从这一刻开始，他们真正称得上是自家侯爷的心腹了，以后不必再考虑什么立场问题。</br>　　至于锦衣卫千户兼四卫禁兵千户左一刀，他的立场就有些尴尬了，不过只要皇帝陛下和中山侯能够一直这般亲密无间，那也就不存在什么尴尬一说。</br>　　常阔海傻乎乎地举起了手，然后简单直白地说了一句话。</br>　　“侯爷，饿！”</br>　　众人闻言立刻爆发出了一阵哄笑，原本凝重的气氛也变得快活了起来。</br>　　汤昊见状大笑不止，整个人也恢复了朝气。</br>　　“天黑之前赶到临清！”</br>　　“出发！”</br>　　一路疾驰，进入临清。</br>　　这临清州又称大马头，地处京杭大运河与隋唐大运河交汇处，北及北京，西抵洛阳，南达杭州，有“繁华压两京，富庶甲齐郡“之称，人口一度号称百万，人称天下第一码头，天下粮仓，是全国著名的商业大都会。</br>　　汤昊一行人在天黑之前，成功抵达了临清，来到了临清码头。</br>　　不用他吩咐，左一刀和汤木就安排好了一切，在一家客栈里面，汤昊见到了鼓着腮帮子的小囡囡。</br>　　此刻小囡囡早就褪去了一身伪装，穿上了精致的小衣服，显得活泼可爱。</br>　　又是一顿漫长的哄孩子时间，汤昊解释自己是去办事情了，又承诺以后绝不会再丢下她一人，这才哄好了娃，抱着他下楼吃饭。</br>　　此行所带战兵并没有下船，因为人数太多恐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所以汤昊只是和汤木、左一刀等人暂住在这家客栈。</br>　　然后客栈上下全都开始了紧张的忙碌工作，就连所有伙计全都被调去了后厨帮忙，因为这群武夫丘八实在是太能吃了啊！</br>　　那个魁梧雄壮的汉子，一人啃了一个羊腿还不够，还要继续再上一只。</br>　　这般饕餮似的吃相，着实是让掌柜捏了一把汗。</br>　　汤昊一边陪着小囡囡，一边观察着这临清州。</br>　　酒楼生意火爆，毕竟是在这繁华码头地段，往来客人络绎不绝。</br>　　还有一个说书先生坐在正中央，手持惊堂木，述说着临清州的辉煌。</br>　　“这临清闸上是个热闹繁华大马头去处，商贾往来之所，车辆辐凑之地，有三十二条花柳巷，七十二座管弦楼。此去离城不远，临清马头上，有座晏公庙。那里鱼米之乡，舟船辐辏之地，钱粮极广，清幽潇洒。”</br>　　“却说临清地方，虽是个州治，到是个十三省的总路，名曰“大马头”。商贾辏集，货物骈填。更兼年丰物阜，三十六行经纪，争扮社火，装成故事。更兼诸般买卖都来赶市，真是人山人海，挨挤不开。”</br>　　“就连当朝内阁大学士李阁老，都曾有诗《过鳌头矶》赞赏，“十里人家两岸分，层楼高栋入青云，官船贾舶纷纷过，击鼓鸣锣处处闻。折岸惊流此地回，涛声日夜响春雷。城中烟火千家集，江上帆樯万斛来”。”</br>　　说书先生话音一落，周遭食客顿时响起了一片叫好声。</br>　　汤昊神情倒是有些古怪，因为在这种地方都能听到“故人”风采，确实是有些惊讶。</br>　　“话说这李东阳最近在搞什么？”</br>　　“一刀，让牟斌好好查查，别阴沟里翻船了！”</br>　　左一刀脸色发苦，却只能点了点头。</br>　　牟斌可是锦衣卫指挥使，正儿八经的缇帅，真要论起来那是他左一刀的顶头上司。</br>　　你让我一个下属通知上司办事，这他娘地合适吗？</br>　　正当这个时候，意外却发生了。</br>　　酒楼门口，一群衣衫褴褛的孩子正跪在地上讨吃食。</br>　　他们面色凄苦，一个个眼睛里也没什么希望，只是跪在酒楼门口，期望酒楼掌柜能给他们一点客人吃剩下的剩饭剩菜。</br>　　然而这个时候刚好是饭点，往来商客络绎不绝，他们这么做反倒是惹得酒楼掌柜勃然大怒，拿起木棍就是一阵粗暴驱赶，打得这群孩子哭爹喊娘，哇哇惨叫。</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