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清理王庄

    宗室大会顺利结束。</br>　　在皇帝陛下和中山侯的震慑之下，诸王到底是同意了这略显严苛的宗藩新制。</br>　　毕竟皇帝陛下的态度很是明显了，藩禁可以解除，但是宗室藩王必须全力支持皇帝陛下，同文臣缙绅争斗收拢帝王权柄。</br>　　朱厚照单独留下了兴王朱，这位嫡亲四叔才是他真正选中的宗室之首。</br>　　大殿内，除了兴王朱外，便是汤昊、陈宽和朱厚照三人。</br>　　事到如今，朱厚照也不装了。</br>　　“四叔，想来您也应该看明白了。”</br>　　“朕确实是有意引宗室力量入朝，对抗文臣缙绅。”</br>　　兴王朱听到这话，下意识地点了点头。</br>　　不过他难以理解，为何皇帝偏偏就盯上了自己呢？</br>　　论及宗室影响力，他这个新晋藩王，自然比不过秦王、晋王那些老牌藩王。</br>　　论及王府财力，那更是没办法跟这些传承上百年的老牌藩王相提并论。</br>　　就连先前献给朝廷的这一万两银子，朱现在都拿不出来，还要想办法变卖家产。</br>　　所以，不管怎么看，皇帝陛下应该选中的人，都不该是他朱这个兴王。</br>　　兴许是看出了朱的疑惑，朱厚照神情诚恳地出言道:“四叔，您是朕的嫡亲四叔，单凭这层亲近关系，朕就可以信任您。”</br>　　“此外四叔在封地内善待百姓子民，从未做过任何违法乱纪的事情，这也是朕最敬重四叔的地方。”</br>　　“所以，希望四叔可以全力支持朕，打赢这场战争！”</br>　　战争！</br>　　什么战争？</br>　　皇帝宗室与文臣缙绅之间的战争！</br>　　朱心中叹了口气，他早就预料到了今日这般结果。</br>　　即便这位兴王殿下从无任何争斗之心，可是事到如今他也没有任何拒绝的资格。</br>　　不管是为了老朱家，还是为了自己，朱都只能答应。</br>　　是以他立刻起身跪倒在地上，朗声道:“臣定当竭尽全力，万死不辞！”</br>　　“不过陛下，这个朱宸濠……”</br>　　既然下定了决心，彻底倒向皇帝陛下，为其执掌宗室，那么朱也摆正了自己的位置，开始提醒皇帝朱厚照。</br>　　“臣闻这个朱宸濠在封地内多有不法之举，豢养亡命之徒铲除异己迫害百姓，搜刮民脂民膏，此贼明显是想……谋逆！”</br>　　听到这话，朱厚照心情大好。</br>　　这意味着从此刻开始，朱就成了他的绝对心腹。</br>　　“四叔放心，朱宸濠的所作所为，朕自然心中有数。”</br>　　“既然如此，那陛下为何还要……”朱难以理解。</br>　　“光禄寺卿这个位置，给了朱宸濠这个贼子，简直就是如虎添翼！”</br>　　朱毕竟是出身皇室天家，所以基本的朝堂知识还是知道的，更何况他本人一向精明，立刻就分析出了问题所在。</br>　　“朱宸濠任光禄寺卿，其一可以趁机勾结其他藩王宗室，其二可以监视陛下的日常动向，其三则是利用手中职权贪腐受贿，如此不是变相帮助了此贼谋逆造反吗？”</br>　　汤昊若有所思地看着朱。</br>　　难怪他那儿子精明过人，以少年郎之身入京即位后吊打满朝文武，这个当爹的也不是什么简单货色啊！</br>　　朱厚照也是笑着点了点头，对朱的表现十分满意。</br>　　“朕是故意为之。”</br>　　“他想谋逆，朕就助他谋逆。”</br>　　“等到大局稳定，朕才好将这些乱臣贼子给连根拔起，肃清整个朝堂！”</br>　　朱闻言心中一惊，还真是好大的魄力！</br>　　这万一要是玩脱了，那天家可就会易主了！</br>　　不过既然皇帝陛下心中早有防备，那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br>　　这样的皇帝，这样的天子，再搭配上中山侯汤昊这个绝世虎将，或许当真能够……中兴大明呢？</br>　　一时间，朱有些心神恍惚。</br>　　他那位三哥，世人交相称赞的弘治皇帝，朱再了解不过了。</br>　　他们的父皇成化帝，独宠那万贵妃，以致于万贵妃宠冠后宫，偏偏年龄太大生不出来儿子，唯一的儿子也不幸夭折了，所以这个毒妇就开始暗中谋害龙子，千方百计给有孕宫人堕胎。</br>　　有一天，要陪成化帝就寝的宫人有病，就让宫女纪氏代替，纪氏在与成化帝过了一夜之后就怀孕，而当时正受朱见深专宠的万贵妃千方百计给有孕宫人堕胎，纪氏怀孕后也不例外，但却没有堕掉，对外宣称已堕，实际上暗中将婴儿朱樘抚养于西宫，不过朱樘头上有数寸许无发，就是堕胎药的后遗症。</br>　　直到成化帝某天在后宫叹息自己无子，一个小宦官说万岁爷已经有子，成化帝大为惊愕，询问此子何在，小宦官不敢说，还是太监怀恩禀报说在西宫抚养，已经六岁，父子这才得以相认。</br>　　万贵妃这个毒妇一直密谋着除掉弘治皇帝，最后还是成化帝的生母周太后将弘治皇帝带到自己宫中抚养，对那毒妇百般提防，这才总算是安然成长了起来。</br>　　不过也因为这些早年间的宫斗经历，所以弘治皇帝养成了怯懦心软的性格，朱对此再了解不过。</br>　　他这位三哥那是出了名的耳根子软，后面事实证明这一点也被文臣缙绅大肆利用。</br>　　所谓的中兴圣君，不过都是文臣缙绅的圣君罢了。</br>　　但是，眼前这位正德皇帝却不一样。</br>　　他有着帝王主见，还有着弘治皇帝所不具备的魄力和胆识，以及中山侯这个绝世虎将。</br>　　所以，朱也很看好朱厚照，这位皇帝陛下似乎当真可以完成弘治皇帝没有完成的大业……中兴大明啊！</br>　　汤昊出言，叙述第三步计划。</br>　　只是这第三步，却是听得朱头皮发麻。</br>　　第一步，用重新掌权的机会与宗室藩王进行利益交换。</br>　　第二步，达成一致后公布宗藩新制，将约束宗室的权力下放给各藩系主脉。</br>　　而这第三步，赫然是清查王庄王田！</br>　　皇帝占的庄子田地，叫做皇庄。</br>　　而藩王侵占兼并的庄子田地，则是王庄。</br>　　汤昊为什么要提议清查王庄？</br>　　自然是为了抑制土地兼并！</br>　　“皇庄”之名，始于成化帝朱见深。</br>　　天顺八年，朱见深没收宦官曹吉祥在顺义的田地，设为“皇庄”。</br>　　但是，大明皇庄的出现，可能更早，例如那仁宗朱高炽就曾有仁寿宫庄、清宁未央宫庄，英宗朱祁镇为诸子设立东宫、德王、秀王庄田。</br>　　而朱见深的做法，无疑使皇庄的设立名正言顺，从而使皇室搜括土地的风气进入一个高潮。</br>　　不过，皇庄并不单是皇帝一个人的庄田，而是包括皇帝本身、后妃、皇太子及在京诸王的庄田，也就是说，是皇帝及其妻、子的庄田。</br>　　因此，皇子若分封后离京去了封地，在封地取得的田地，就不算是皇庄了，而是王庄。</br>　　朱见深的皇庄，很快就遍布顺义、宝坻、丰润、新城、雄县等处，到弘治二年的时候，在京畿内的皇庄就有五处，高达一万三千余倾。</br>　　而朱厚照即位之初也曾经干过这些烂事，结果被群臣指着鼻子怒骂，最后听从汤昊的建议废置皇庄以保护八虎阉人，结果不成想刘瑾当朝的时候利用此事还鞭挞了那些伸手其中的文臣缙绅。</br>　　上行下效，皇帝既然带头兼并土地，藩王、勋戚、宦官也请求皇帝赐土地，于是有王田、官庄。</br>　　这里面弘治皇帝的做法最是让人吃惊，他非但没有阻止这些权贵皇亲兼并田地，反而是予取予求，只要开口那他这位圣君立刻就满足。</br>　　弘治十六年二月，赐建昌侯张延龄庄田七百五十一顷，并把汝泾二位就藩亲王辞退的田地也给他。</br>　　弘治十七年四月，在一起贵戚庄田纠纷案中，明孝宗偏帮小舅子，致使张延龄一次就得地一万六千七百零五顷。</br>　　甚至就连弘治皇帝给张皇后家建的家庙崇真宫，都要专门拨田地供奉，两次拨地分别是七十顷五十亩和二十四顷。</br>　　除了小舅子老张家，弘治皇帝对各路亲王权贵的要地要求基本上也是来者不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