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张居正和大明不粘锅

    苏州府。</br>　　城中督粮道署衙门。</br>　　此地在五代时，乃是吴越王钱镠之子钱元璙所建的金谷园。</br>　　后为宋时太学博士朱长文的乐圃，再往后便是屡有兴废。</br>　　到了嘉靖朝，先是被改为学道书院。</br>　　而后才被改成现在的督粮道署衙门。</br>　　而这也成了张居正此次南下暂居办公的地点。</br>　　此时的江南，时值春雨绵绵。</br>　　督粮道署衙门里，叠石为山、山水相依。</br>　　问泉亭内，张居正立身寂静。</br>　　亭外春雨连绵，水珠自山石汇聚，滴落流水池中，掀起层层涟漪，雾气环绕，遮蔽人眼。</br>　　然而张居正的双眼，却格外透亮，清明郎朗。</br>　　自嘉靖二十六年，二十三岁的张居正高中二甲第九名，初授翰林院庶吉士开始，他便一直在京中为官。</br>　　严格来说，这是他第一次离开京师的官场，亲身到地方上主持国朝大事。</br>　　眼下，摆在张居正面前的苏州府、松江府改棉为桑一事，如同一团乱麻。</br>　　数日不曾有半点进展，城外两府桑农，更是有情绪愈发不满的趋势。</br>　　但张居正却没有想要离开这里，返回更加安逸的京师。</br>　　纵观历朝历代之革新，皆有抵住和反复。</br>　　前宋王安石推陈出新，行效新法，虽褒贬不一，却亦有良效。</br>　　从来，张居正都将自己的政治目标，定在远超王安石的位置之上。</br>　　只是如今让张居正愤怒的是。</br>　　明明是前不久才在京中定下的国策，为何自己前脚未到，这苏州府、松江府的棉农们，便已经将数十万亩的土地全都种上了棉种。</br>　　要知道，如今不过初春，就连谷雨、清明都未曾到。</br>　　按照时节，这时候根本就不是栽种棉种的时候！</br>　　朝中有奸佞！</br>　　有包藏祸心之徒，在暗中传讯两府！</br>　　张居正很清楚，如果没有京中传出的消息，当下的苏州府和松江府，绝不会是现在这般局面。</br>　　可到底是谁呢？</br>　　又是谁人将消息快马加鞭送到两府，且定然是在暗中指点，催促两府棉农将不符合时节栽种的棉种给栽种了下去。</br>　　“奸佞祸国！”</br>　　“必当除之！”</br>　　亭外春雨急切，张居正冷声出口。</br>　　他现在急需查出，到底是哪一方的人在暗中对抗朝廷要在两府改棉为桑的国策。</br>　　其实当张居正第一时间赶到苏州府的时候，在发现眼前局势的时候，他便想到了严党。</br>　　只有严党是最有可能做这件事的。</br>　　可是。</br>　　当张居正想到这件事是严嵩提出，而自己又是严绍庭在圣前推举出来的。</br>　　张居正便不由产生了一丝怀疑。</br>　　这事真的会是严党做的？</br>　　可若不是严党所为，又该是什么人才能做出这样的事呢？</br>　　这几日将自己封闭在督粮道署衙门的张居正，陷入到反反复复的沉思之中。</br>　　而不弄清楚这些，他便没有办法轻易出手，压下苏州、松江两府的棉农。</br>　　此时的督粮道署衙门外。</br>　　窄僻的小巷里。</br>　　两面旗牌开路，一座软轿冒雨而行。</br>　　至衙门前，落轿停下。</br>　　早有差役撑伞到了轿前。</br>　　督粮道署衙门里，等候多时的门房也赶忙撑着伞走了出来。</br>　　“小的们，恭迎赵抚台。”</br>　　轿帘掀开，露出一袭绯红圆领束腰常服，胸前则是文官二品锦鸡补子。</br>　　赵贞吉头戴乌纱，一手在前提腰带，一手背至身后，轻摇官步跨出官轿，抬头皱眉看向督粮道署衙门内。</br>　　“张阁老可是在里面等久了？”</br>　　赵贞吉开口询问了一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