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肯尼斯的命运终点

    怒火就像是硫酸一般，腐蚀着肯尼斯的内心。</br>　　他是一流的魔术师，照理来说绝对不会因为感情而失去冷静，面临正式竞争的时候更如是。</br>　　事实上，如果这场战斗是一流魔术师彼此使出浑身解数决斗的话，肯尼斯根本不会这么生气。他会对竞争对手的技术感到赞叹与敬畏，冷静评估敌人的真正实力，全心全意施展适合的魔术回敬敌人——就好像在凯悦酒店和朔月之间的较量一样。</br>　　像这样高贵而有尊严的绅士竞赛才是肯尼斯所熟悉的“战斗”。他是以获得圣杯的权利为赌注，为了与远坂时臣、间桐脏砚以及其他四名竞争对手彼此较量，才大老远来到这个位于远东地区的偏僻国家。</br>　　可是——右肩洞穿的伤口刺激他的痛觉神经。就像在嘲笑、羞辱肯尼斯一般，不断作痛。</br>　　那是卫宫切嗣扣下扳机，从爱枪Contender中发射出的一击，所造成的结果。</br>　　无关魔术，无关礼装，只是单纯由机械零件拼合而成的可笑玩具，却突破了神秘与现实的壁垒，穿透了月灵髓液的防御，在时钟塔的领主身上留下了伤口。</br>　　这道伤口不是因为战斗而受的伤。那种行为——断不能称之为“战斗”。</br>　　这就像是一脚踩破腐朽的地板一样；就像是打翻了正在煮东西的锅子一样；就像是有泥巴正好溅到自己最漂亮的衣服上一样。对方是一只甚至不配称之为敌手的胆小蝼蚁，看见他都让肯尼斯觉得污了自己的眼睛，只是一堆让人感到不快的垃圾。</br>　　赌上艾梅罗伊爵士的尊严，他绝对不会把那种东西视为“发怒”的对象。</br>　　这些只不过是琐碎小事而已，只要把那当成运气不好一笑置之就可以了。</br>　　即使肯尼斯这么告诉自己——肩膀上的伤口还是不断发出悲鸣。灼热的刺痛折磨、啃食着他的自尊。</br>　　肯尼斯苍白的脸庞就像带了一副能剧面具一样面无表情，那绝对不是一张“正在生气的人”的表情，因为肯尼斯并没有怨恨任何人，他的愤怒完全是朝向自己，他只是对这种异常状况感到怒不可遏而已。</br>　　“不可能——”</br>　　无从发泄的怒气转变为破坏冲动，传达到月灵髓液。水银刀鞭在周围走廊的墙壁上乱切乱划。</br>　　“像那种下贱的人渣竟然让我流血……不可能！怎么可能有这种事！”</br>　　肯尼斯用梦游症患者似的步伐，追逐着逃走的卫宫切嗣。</br>　　挡住去路的门扉不是用推开的，而是利用水银的重量打得粉碎。</br>　　花瓶、绘画、华美的家具等等，触目所及的所有装潢品全都切断，彻底破坏。途中还有许多陷阱。</br>　　每当肯尼斯毫无防备的脚尖勾到钢丝或是踩到地毯底下的信管的时候，事先装设好的手榴弹就会爆炸、地雷洒出漫天砾弹。瞬间扩散开来的水银防护膜屡屡轻松挡下所有攻击。</br>　　对方设下的陷阱就像是骗小孩的玩具，滑稽的程度就连肯尼斯都要为之发噱。但是当他嘲笑对方的同时，也等于在嘲笑自己因为这种骗小孩玩意儿而轻易负伤。</br>　　自嘲像剃刀一样切割着自尊，那屈辱更加燃起了肯尼斯心中的怒火。</br>　　他引以为傲的礼装不是为了应对这种卑劣的手段。他的水银应该接下咒弹、弹开灵刀、突破魔术的炎、冰和雷击的武装，应该是让仇恨他的魔术师在惊叹、敬畏的同时抵达死亡的秘术才对。</br>　　那么，现在自己的丑态算是什么呢？</br>　　好在，这一场屈辱的追杀终于到了该结束的时候。</br>　　就算再怎么广大的城堡，在逃向楼上时退路就变得很有限，老鼠被追赶到了三楼的走廊尽头。月灵髓液这次准确地发现了他的位置，目标看来已经死心一动不动，应该是打算在那里进行最后的对决。</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