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 “倒爷”

    方明华拿着票找自己的硬卧车厢，发现里面已经有三个旅客，正如陆遥在《平凡的世界》里描述的那样，打着红色领带，穿着有些褶皱的西装，袖口上还缝着商标，正在热聊。</br>　　下铺座位下面以及靠窗的行李架上还放着几个特大塑料旅行包特别引人注目，里面塞得的鼓鼓囊囊，这让方明华很快想到一个词：</br>　　倒爷。</br>　　倒爷是这个时代最鲜明的特色，</br>　　最初倒爷们不过是从乡下收来几百颗鸡蛋、小心翼翼搬回城里换粮票，或从沿海论斤称来电子手表用军帽装了在各地大城市兜售，后来发展到缺什么倒什么、什么紧俏就倒什么。</br>　　当然，这里面后来也出了牛人，被称为最大的倒爷——牟其中。</br>　　国际倒爷牟其中，用川东某城濒临倒闭的厂里的积压罐头换回了民航飞机，让双方受益而自己从中更是赚了一大笔。</br>　　随后，大大小小的倒爷们开始琢磨着倒腾埃菲尔铁塔和巴黎圣母院。其中真有个外国倒爷将一段不常通车的国有铁路慷慨地倒给了一家公司，这家公司派了施工队前去拆除了一大半路轨时，这一大骗局才被发现。</br>　　当然方明华遇到的这个几个倒爷还没那么大胆，只处于倒爷的初级阶段。</br>　　他躺在上铺上听三个人瞎侃，只是把来自东北的特产准备拿到粤省去卖，更重要是从那里电子表、磁带、录音机等各种电子产品拿到北方去卖。</br>　　方明华很感兴趣，也加入了他们的聊天。</br>　　“兄弟，看你这文质彬彬的样子，一定是个文人吧？”一个穿着白衬衣打着红领带的胖男人说道，顺便掏出一包烟从里面抽出一根递给他。方明华瞅了一眼：长白参。</br>　　方明华笑着婉拒，说道：“我在西京的一家杂志社工作，去到榕城开会，你们呢？听口音是东北过来的？去花城？”</br>　　“呵呵，俺果然猜对了，是文人！”胖男人呵呵一笑又说道“俺们奉天的，倒腾点小买卖。”</br>　　“老乡啊，我老家也在奉天”方明华又说道。</br>　　“哎呦.老乡见老乡啊。”胖男人一听更加热情，又从包里掏出一包葵花籽，递给方明华。</br>　　硬卧车厢里嗑瓜子不太好吧？</br>　　不过烟都抽还在乎这点，也是也抓了一把嗑起来。</br>　　“你们是倒爷吧？”方明华试探问道。</br>　　对方嘿嘿一笑，不说话。</br>　　“还是伱们潇洒，走南闯北，还能挣大钱。”方明华笑道。</br>　　“哎我们辛辛苦苦只是赚个小钱，搞不好还会打成投机倒把抓。”胖男人叹了口气。</br>　　“挣小钱？你这一个来回，估计我们几年工资都挣不回来。”</br>　　“那倒是”胖男人笑了，笑声中带着一丝骄傲。</br>　　两人在我自我介绍，这个胖男人叫胡洪涛，原来是奉天郊区一个生产大队的企业采购员，经常在外面跑，也算见多识广，看到国家政策越来越活，脑子也热起来，去年干脆辞职，走上倒爷这条路。</br>　　“小方，你是文化人，懂的政策多，你说国家的政策会不会变？会不会走回头路？”</br>　　听胡洪涛这么一问，其余两个也抬起头看着上铺的方明华。</br>　　方明华明白他们的意思，笑着说道：“不会，政策只会越来越好，现在不是提倡致富光荣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