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老祖母”的诚意

    当麻痹的感觉消失不见，眼前是一片薄昏的幽暗。艾德感觉到身躯陷在柔软的皮革质感中，那是沙发所特有的触感。</br>　　一团橙红色的火花清幽飘舞，画面渐渐清晰，那是网栏中壁炉的炉火。</br>　　在藤蔓编制的摇椅上，一位老妇人穿着绿色的、绣着灰白色铃铛状小花的浴袍，细细的白色发辫随着摇椅轻轻摇晃，戴着金耳环，口中轻哼着属于上一个时代的童谣。</br>　　“你醒了？”</br>　　声音同炉火一样温暖，像是在和自己的孙儿讲话。</br>　　艾德明白，对方把自己弄到这里来显然不是为了唠家常。他绷直了身子，却发现手脚并未被束缚住。</br>　　老人轻轻侧过头来，脸孔好似皱巴巴的苹果，橘色火光与温暖的黑暗在她苍老的脸庞上交织舞动，眼睛炯炯有神——</br>　　那是一种介于卡塔莉娜与奎茵之间的绿色，既没有那般清朗，也不似那般深邃，又因岁月而稍显浑浊：</br>　　“别紧张，孩子，我只是想见你一面。”</br>　　老妇人站起身来，背脊略微有些佝偻。她的手上爬满了深蓝色的血管和斑点，皮肤带着老年人特有的陈旧味道。</br>　　艾德有些惊慌，却发现对方只是给他端来温牛奶和饼干，就是那种他曾经在警察局吃过的探险饼干。</br>　　“人上了年纪，牙口就太不行了。”</br>　　她感慨道，将饼干浸泡在牛奶里，直至其变得柔软膨胀才放进嘴中。</br>　　“……伯纳德最近还好吗，小艾德？”</br>　　艾德并没有碰牛奶和饼干。他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对方知道我在为神调局工作，也知道我的真实身份。</br>　　“他很好。”</br>　　“我猜你应该有很多问题想问，尽管问出来吧。”</br>　　犹豫片刻，艾德终于开口道：</br>　　“你是谁？”</br>　　“我只是一个无名无姓的老太婆而已。帮里的孩子们喜欢叫我‘老祖母’。”</br>　　她啜饮了一口温牛奶，慈祥地笑着说道。</br>　　艾德低垂的眼眉不由得抬起来看了一眼。根据神调局掌握的资料，樵渔帮的幕后掌控者正是一名被称之为‘老祖母’的人。</br>　　樵渔帮的最高层人物亲自见我？艾德心中已经大致猜到对方的意图，但他还是继续问了下去：</br>　　“你们对弗兰克做了什么？”</br>　　“送他去了该去的地方。既然他选择了背叛，就必须承受代价——背叛是我们的生存之道，但这不代表樵渔帮会容忍背叛。”</br>　　“刚刚袭击我的弗兰克又是谁？”</br>　　“他是一名……‘蜕肤者’，『面纱』秘文赋予了他伪装的能力。”</br>　　『面纱』秘文……又是一种黑魔法。</br>　　“既然您已经知道我是卧底了，为什么不在码头时就动手，而是一直等到现在？”</br>　　“我希望你能将这出戏继续演下去。其实安德罗对此事并不知情，毕竟一台好戏不应该有太多演员。”</br>　　“您希望我做双重间谍。”艾德拨弄着盛牛奶的玻璃杯，却并没有去喝。</br>　　“只是一个小建议而已。无论拒绝或者答应，你都可以毫发无损地离开这里。”</br>　　“当真？”他十分怀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