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魔厨（上）

    每当餐铃响起，就是上菜的时间。</br>　　叮铃——</br>　　汤米从噩梦中惊醒。不到五步长宽的狭小房间里充满了污浊的空气，他跨过散发着臭气的便盆，食物就放在房间铁门前的格子上：</br>　　那是一滩粘稠的，鸡蛋、谷物、杂碎肉和甘蓝以及洋葱煮成的糊状物，夹杂着一些他不认识的、羽状的叶子蔬菜。</br>　　汤米端起碗一饮而尽。淡淡的，只有一点点盐味，没有调味品。实话实说，比他平常吃的要营养得多，但不像食物。</br>　　更像是，动物饲料……</br>　　他舔了舔嘴唇，怀念起白昼的模样。他已经记不得这是第几个日子，记忆中那个散发着光与热的圆球在黑漆漆的时间里渐渐模糊了。</br>　　“嘎吱——”</br>　　吃饭时间结束，门打开了。铁门的周围是更多铁门，走出来都是与他年纪相仿的孩子。大部分人眼神中和他一样充满了恐惧，而有些则是麻木的平静。</br>　　汤米只在畜棚中见过这样的眼神。</br>　　大家站成一排，在水槽里清洗脸颊和头发。没有人指挥，没有人说话，只有水哗啦啦流动的可怕声音。</br>　　侍童之间禁止私下交流。</br>　　汤米曾经看到有些胆大的孩子试图偷偷交流，但之后他再也没见过他们。</br>　　从此之后，他学会了保持沉默。</br>　　洗漱完毕后，一个戴着假面的大人会领他们去各自工作的地方。汤米的工作是把后厨做好的菜肴端上桌：</br>　　冰冷的铁栅窗后伸出一双苍白得没有半点血色的手，将盖着金属餐罩的餐盘放在上面，那是他要送上去的主菜。</br>　　主菜有且只有一份。</br>　　汤米小心翼翼地托起盘子，再平举着站稳，生怕有一点点摇晃。他不想知道一旦打翻了餐盘会发生什么。</br>　　每当餐铃响起，就是上菜的时间。</br>　　叮铃——</br>　　餐厅里冷寂得不像餐厅，唯一的光源是点缀在长餐桌上的红色蜡烛，仿佛流淌的肉块。</br>　　黑暗中，食客们戴着华丽的舞会面具，只露出鼻子以下的嘴唇。每一只眼睛都在盯着他，充满了饥饿。</br>　　脚下虽然是坚硬的大理石地板，但汤米感觉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沼泽，稍不留神就会陷进去。</br>　　只有最尊贵的客人将会得到主菜。</br>　　终于，汤米将餐盘摆在位于主位的宾客面前。男人穿着华丽的丝质礼袍，身材微微发福，却难掩其中邪气。</br>　　汤米恭敬地揭开餐盖，里面是一份香气扑鼻的牛排。男人毫不客气地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br>　　他的工作暂时完成了。汤米松了一口气，加快脚步想要离开这里，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暴喝：</br>　　“这算怎么一回事？！”</br>　　刀叉摔在桌面上的声音十分刺耳。他连忙转身，只见男人扯掉餐巾，将面具也摔在桌下，叉子上还沾着一块带血的肉排。</br>　　“叫你们的老板过来，叫果汁先生过来。”男人用命令的口吻说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