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孤家寡人

    徐枢的孤独放在世间大概也无几人能感同身受，或许温凉能，但温凉执着的目标与他不同，温凉只想着把问题从根本上解决掉，所以徐枢就又变成了这世上的一个孤家寡人。</br>　　仿佛是听进了苏策的劝，徐枢当真没有再直接提入伙的事，不过从他的行为上却仍可见端倪。从前他信誓旦旦所说的，神兵城的精湛技艺绝不外传，但如今他却总想夹带着塞给杨臻。</br>　　出于对徐枢其人的抵触，好学如杨臻也并不想接受他的传授，可徐枢要给苏策修理腿必须有个人打下手，苏途安看不明白听不懂怎么都帮不上忙，至于嵬名岘——最后只能是杨臻来。</br>　　徐枢捏着一把小锤子指了指苏策膝后圈套圈的圆环说：“这个是轴承。”</br>　　杨臻不想听，装听不见，但徐枢不肯罢休：“看着点儿，这东西因为材质所限，只能是暂时的，若想这两条腿能常年行走，必须要换一套合适的金材。”</br>　　“为何不直接用合适的材料，没有么？”杨臻问。</br>　　“不易寻得，极致机巧之物都离不了此物，若不是原材所限，神兵也就不会那么稀罕了。”徐枢说。</br>　　“吭？”杨臻不屑地应付了一声。</br>　　“如玉倒是找过好材料，藏锋和鲲游都是。”徐枢说。</br>　　杨臻听了这话，直接抽出鲲游扇扔给了他：“你不早说，去直接把这玩意儿熔了做轴承就是了。”</br>　　徐枢不太乐意，把鲲游扇塞回了杨臻的腰带上说：“这是如玉的东西，你该好好留着。”</br>　　“干我甚事，老阁主利利索索地站起来才是我所乐见的。”杨臻说。</br>　　徐枢饱吸一口气说：“既然你有样材在手，就把给苏先生找轴承材料装在心里吧。”</br>　　嵬名岘在一旁安静地喝茶，默默地看着徐枢对杨臻的容忍。</br>　　杨臻撇嘴嘀咕了句“用你说”。</br>　　“那我教教你怎么做轴承。”徐枢说。</br>　　杨臻果断拒绝。</br>　　“你若不会，日后找到合适的金材岂不是干瞪眼？”徐枢说，“你既然不肯与我同道，我又怎么随时能帮得到你？”</br>　　杨臻怪笑了几声道：“大可不必，你刚才怎么做的我都看见了。”他过目不忘的本事可不止局限于书本上的字里行间。</br>　　徐枢的意外和欣慰十分含蓄，无言片刻后又道：“你说的浑仪，有模样吗？”</br>　　杨臻拿出了图纸由徐枢拿过去查看。徐枢虽见惯了稀奇机巧之物，但眼看这手中的图纸还是有些懵。“这东西是作何用处？”他问。</br>　　“星爻台的东西，”杨臻说，“大概是用来欣赏老天爷的吧。”</br>　　徐枢把图纸倒着看反着看了许久，咋舌道：“温钊似乎造过类似的东西，老城主好像也曾与星垂君颇有交集，师父他也认识平野先生，不过他未曾教过我这些。”</br>　　“办得了么？”杨臻开始怀疑自己牛皮吹得有点早。</br>　　“得好好琢磨一下，要不先用木头架子搭一个？”徐枢语气尽是商量。</br>　　“听你的。”杨臻也是干脆。</br>　　徐枢欣然，掐着图纸便领着苏途安去后崖相树了。</br>　　苏策捣了捣杨臻问：“已经坐实了？”</br>　　“就只差我爹一个肯定了。”杨臻说。</br>　　饶是七老八十的苏策经得多，但乍一得知此事还是有些恍惚，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身上又多了一重故人的影子，是缘分还是轮回，苏策完全想不明白。</br>　　“不管是真是假，你都要提前和徐枢把话说好，绝对不能向世人宣扬你这一层身份。”苏策攥着杨臻的胳膊说。</br>　　杨臻理所应当地点头：“只要他不胡咧咧就行。”</br>　　苏策信得过杨臻掌控能力，不过有些话不只杨臻要去说，他也该去好好嘱咐一下。寻思间，他把目光转到了一直没吱过声的嵬名岘身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