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天冷了,加件衣服(6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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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江在行军路上发飙,留在沁州帮忙的闻焕章,日子突然变得艰难起来。</br> 大军之前驻扎在沁州期间,麾下朱武、萧让、裴宣、蒋敬、乐和等人,以及原来各营的文书、记室等军校,都被安排到州内各衙门顶班。</br> 现在人去楼空,闻焕章瞬间成孤家寡人,所有活儿都积到他身上,就像一个大饭店经理,同时兼任采购、厨房、财务、前台等职。</br> 驻留沁州的五千将士,能识文断字的也屈指可数,基本找不到出来几个帮手,而杨长的人只又负责安保。</br> 这样大包大揽,他不累谁累?</br> 杨长身边那几个帮手,除了孙安勉强文武双全,其余几人都是单纯的武夫,管理军队、维护治安没问题,但处理繁杂政务都不行。</br> 官场不同江湖,也拼的不是拳头。</br> 林冲回沁州第三天,闻焕章一脸疲惫找到杨长诉苦,他认为再干下去必定累死。</br> 杨长看那闻焕章脸色,如被婴儿闹觉折磨后的月嫂,完全没了几日前的光彩,于是心中不忍亲自奉茶。</br> “先生实在忙不过来,索性放下手头之事休息,等之后官员陆续到任,他们自会知道接着干,何必如此呕心沥血?再说真有这么忙么?按说沁州刚刚平定,此时又是冬季农闲,除了处理战争善后是以,实在想不出别的事.”</br> “总管没有主政经历,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可是足足一州之事,六曹官员虽没到任,但政务不会凭空消失,特别是户籍、钱粮、府库要点算清楚,还有丈量土地、修整道路、疏浚河流等诸多要务”</br> 闻焕章话没说完,杨长已经听得不耐烦。</br> 他在阳谷充弓手期间,对部分职能也略有了解,一般是外官雇用当地人为吏,辅助处理与百姓打交道的工作,工作量既繁琐又耗时。</br> 想到此处,杨长伸手打断并给出建议:</br> “户籍、土地核算清点费时费力,我们人手不够还是先行放下,其次钱粮、府库何须点算?沁州刚从贼人手里夺回,一切只能算重头开始,原有钱粮被宋先锋取用大半,剩下部分乃是留下安顿百姓,以及给五千将士军需所用,并不会移交给新到官员。”</br> “呃原来是这样.”</br> 闻焕章咽了咽口水,心说原来你打的这算盘。</br> 原以为你不一样,看来是没掌握权力之故,现在露出贪婪真面目了?</br> 不过也对,现在朝廷还没派来新知州,你在此就算只手摭天了。</br> 强占剩余钱粮,谁能奈何?</br> 不为下面人捞好处,也不可能这么受人爱戴。</br> 闻焕章苦涩一笑,仍旧拱手提醒:“钱粮、府库可不用点算入册,但户籍清点、土地丈量却得提前做,沁州几年时间来回易主,涉及到田间地头的矛盾必多,还有两个来月就要春耕,若等州县官员陆续到任再做,怕是要错过下一季生产,而杨总管现在兼领州务政事,完全不作为肯定不合适,届时推诿责任也烦君心”</br> “嗯”</br> 看到杨长凝眉沉吟,闻焕章心说你截留所有钱粮,我要是新到知州都跟你急,推卸责任不是理所当然?</br> 毕竟千里为官为求财,沁州辖下大半都是山地,物产在田虎几个州最差。</br> 到时候新官见府库空空,不得从百姓身上盘剥找补?然后你再带军队来平叛?这么一想,好像也合理,只不过苦了这一州百姓.</br> 闻焕章正暗自感慨,杨长突然把手猛拍大腿,想起后世的好办法,旋即眉头舒展,自信说道:</br> “这件事我派军队去办,不管之前百姓土地多寡,现在都按每家人头均分,我不能说做到绝对公平,最起码会做到相对公平,这样顺带也就把户籍入册。”</br> “按人头平均分配?”</br> 闻焕章听得一惊,急忙摆手劝谏:“不可啊!这样要出乱子。”</br> “为何?”</br> “无地佃客当然同意,有地之主怎肯同意?”</br> “呵呵。”杨长悠然一笑,一脸神秘的反问:“闻先生,请问这些有地之主,他们的地,是从何而来?”</br> “祖上传下,或者买卖?”</br> “国家的土地,私人可以买卖?而且还是在逆贼田虎治下买卖,你认为合理合法么?”</br> “这”</br> 闻焕章被怼得说不出话,他没想到自己饱读诗书,却被一武夫拿话问住,感慨自己还是小看了他。</br> 沉吟片刻,他又拿出观点反驳:“若在田虎造逆期间,土地买卖的确不合法,但祖上传下又怎么说?总不能一杆子打翻一船人,总不能强行收回瓜分掉吧?”</br> “有何不可?”</br> 杨长把手一摊,语气坚定:“这片土地追根溯源,经历了何止千年?若谁家开天辟地就在此,或许我勉强会认,要是只有三五十年存续,那就算他们倒霉好了,我说过只有相对公平,只要有人就会分到地,勤劳些都不会饿死.”</br> “你这太激进了。”</br> 闻焕章惊得口水直咽,语重心长提醒:“此举必然引得大族抵抗,会严重影响后期治理,要知道一般官员远赴地方选吏员,基本是从县乡的大族中挑人,这样方便之后推行政令,杨总管要是把地方大族都得罪了,那.”</br> “那又怎样?”</br> 杨长说话时拔出佩剑,好像在说我手里有武器,地方大族能莫非吃了我?</br> 闻焕章领悟其意,不由得摇头叹息:“您以后只管军马,何必为此留下麻烦事?不值当”</br> “不是您说要清丈土地、查录户籍么?我这是帮知州、知县们提前干活,至于担心没有大族子弟办事,就不能找普通子弟办事?试问普通百姓多还是大族多?沁州作为田虎的主要盘踞地,此时还敢自恃大族耀武扬威,他们不是田虎余孽又是什么?是嫌当日在铜杀得太少了?”</br> 杨长说得义正言辞,闻焕章心说手里有兵,说什么都自然没人敢反对,但无论民间还是官场,都有一套既定规则在,强行打破未必就是好事。</br> 你以后得罪人太多了,被人针对打压必接踵而至,好在沁州目前还没势力形成,唯一的势力也就是你杨总管。</br> “呃”</br> “自古大乱之后有大治,想给多数普通百姓一点盼头,哪怕时间持续不了太久,也算给战乱后的百姓一点安慰,我也是穷苦出身.”</br> 明明是寒冬腊月,杨长的话就如春风拂面,听得闻焕章内心感动。</br> 他听过光明天尊传言,没想到其为人果然慈悲。</br> 要是杨长主管政务,抛却刚才那‘贪财’污点,也应该是个为民的好官。</br> 闻焕章颔首肯定,之后又善意提醒:“杨总管心系百姓,令闻某佩服不已,然则沁州早晚回归常态,有一点我必须要提醒你,如果按人头均分田地,也不一定全是好事。”</br> “什么意思?”</br> “根据大宋律法,户分等级纳税、服徭役,您强行为佃农分配土地,遇上天灾人祸、徭役也会自动弃田,要尊重和允许客户的存在,而且随着时间推移,客户也会必然存在.”</br> 杨长跟随杨德在乡间生活过,也知道闻焕章的提醒客观存在,他现在虽然暂时代管沁州政务,却无力改变已经指定的制度,除非自立为王自己制定规则。</br> 想到这里,杨长蹙起眉头,兀自呢喃:“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先把田地分下去,让百姓有一季收成,如果因为懒惰而弃田,这种人就不值得同情。”</br> “天灾人祸以及徭役呢?无论修路修桥、疏浚河流等,可都要占用人丁粮食”</br> “无妨。”</br> 闻焕章提到关键处,杨长摆手笑对:“至少短期之内没问题,田虎府库中的那些钱粮,我麾下兄弟不白用,没有军事任务会帮着修路修桥等,尽量不占用百姓做这些事。”</br> “嘶”</br> 闻焕章虎躯一震,他对杨长看法再次改变,心说你拿钱原来用在此处?我看问题还是肤浅了。</br> “既如此,那我可就轻松太多了,平时最多处理些刑讼。”</br> “呵呵。”</br> 杨长颔首笑曰:“本来就没多少事,是先生给自己太高要求,不过沁州现在缺少推官,有劳你定期巡视各县,统一处理挤压案件,应该不会太累的。”</br> “好好好,闻某之前看走眼,杨总管文武双全,文武双全.”</br> 在闻焕章的恭维吹捧下,两人在州府花了两个时辰拟好章程。</br> 杨长随后叫来朱仝、叶清搭配,先在铜周边开始分田、录籍试点,然后再向武乡、沁源、绵上三县推开。</br> 若真敢有人跳出闹事,按田虎余孽处理不会冤枉。</br> 忙了一天回到家,扈三娘、仇琼英一个打水洗脚,一个给他捏肩捏背解乏,仿佛在洗脚城点了两个技师。</br> 那画面,很和谐。</br> “对对,就是那里,为夫吃劲儿,二娘子力度不错,看来最近没少练指力,白天去找过林教头么?”</br> “林教头忙着练兵,妾身自己丢了会石头,还是官人空了教人家”</br> “呵呵,我怕没他教得好,毕竟是八十万禁军教头,为夫现在还兼着沁州政务,估计要忙上一段时间,等到各级官员到任就轻松了,要是不想麻烦林教头指点,平时就与大娘子切磋。”</br> “奴家武艺不及妹妹,不过可以督促她练力。”</br> 扈三娘年长称杨大娘子,仇琼英年幼称杨二娘子,杨长也跟着外人这样称呼,三人现在正处于关系‘蜜月期’,关系好得像穿一条裤子。</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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