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有手就行（6k）

    宋江一路斟酌思考，两人行至太原寿阳县过夜，才故作恍然叫住卢俊义，与之‘分享’心得。</br>　　“卢团练，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恩相让我们找的金国王子，就是杨长杀的金国贵人？”</br>　　“这可能吗？”</br>　　“不可能吗？”</br>　　“我不知道.”</br>　　卢俊义‘傻乎乎’模样，让宋江根本接不上后面的话，暗忖和你搭档可真够难的。</br>　　梁山兄弟陆续出走，且大半都去沁州投了杨长。</br>　　宋江好不容易抓住打击机会，不甘心就这么直接放弃的。</br>　　金人刚刚一有动作，官家撤掉谭稹表示善意。</br>　　宋江以此得出结论，朝廷虽不会把杨长交金人抵罪，但事情闹大肯定不敢再重用，大概率可会步谭稹的后尘。</br>　　杨长，要怪就怪你自己冲动，不为周通拼命不就得了？</br>　　屡次让我感到不爽，还敢骑到我的头上去。</br>　　不算计你，算计谁？</br>　　想到此处，宋江双眼一凛，沉声说道：“代州、忻州两地官员，知道此事的人并不少，我就担心恩相故意试探，他之前在梁山吃了大亏，很可能想找我们的麻烦”</br>　　“如之奈何？”</br>　　卢俊义还一副懵懂表情。</br>　　宋江看得心里窝火，随即补充：“你我自然能守口如瓶，就怕底下兄弟到处乱说，自从去年打完王庆开始，我就觉得队伍里人心浮动，所以等回到真定要挨个叮嘱，届时就有你来负责。”</br>　　“我？不好吧”</br>　　卢俊义一脸为难，回应道：“您才是主心骨.”</br>　　“这一年来，我说了不少重话，加之朝廷迟不封官，与兄弟们关系淡了些，所以不便继续敲打，这支队伍若闹散了，对你也没有好处，帮哥哥一把.”</br>　　“好吧。”</br>　　宋江求得诚恳，卢俊义应得爽利。</br>　　稍后回到真定府，宋江临了又再次提醒。</br>　　卢俊义虽满口答应下来，但他练得好武艺、习惯用拳头说话，从来不与人耍嘴皮子功夫，而且表达能力一直比较弱，经常三棍打不出一个屁来。</br>　　有鉴于此，他把这任务转交燕青去办。</br>　　燕青可是个玲珑人物，一听就知道这事儿不简单。</br>　　关于周通被害事件，大家都知道是胡人行凶，而杨长奔袭为他报了仇，没人刻意关注胡人身份。</br>　　此时刻意向兄弟们提起，岂非此地无银三百两？</br>　　公明哥哥要算计杨长？还是说想算计自己主人？</br>　　燕青与杨长曾合力擒过史文恭，属于有交情但交往不密切的朋友，无论宋江算计谁都让他为难。</br>　　思来想去，燕青想到个巧办法，他在宋江的心腹面前，按要求叮嘱不准乱讲话，而在其余人面前说得委婉。</br>　　首先询问该人与周通关系，再问是否记得周通的死因，只要前两个问题回答不热情，后续关于金人身份则不再继续。</br>　　于是乎，六十多个梁山兄弟，除了十几个宋江铁杆，余者都没把这事放心上，但却让宋江产生了错觉。</br>　　正所谓法不责众，既然所有人都清楚这事，谁出卖杨长就没人追究。</br>　　童贯曾在代州留了话，会不定期召各军将领到太原合议，而驻守真定府的义胜军也要参会，其统制任元是东京人氏，与梁山军将领徐宁同乡。</br>　　宋江指使徐宁前往结交，并佯装酒醉传递出消息。</br>　　徐宁上了宋江贼船，即便不愿招惹杨长，也只能按其交代行事。</br>　　而他们算计的杨长，他船上也有个无奈之人，即为‘跑断腿’的马报国。</br>　　烈日炎炎之下，马报国在铜、绵上两地来回奔命，累得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最终熬却到谭稹被撤的消息。</br>　　发布命令的人被撸，马报国愤怒降了一大半，他不忿被杨长当狗遛着玩，强硬要求把义胜军带去代州。</br>　　当时武松在杨长身旁，听了马报国‘叫嚣’直接炸毛，当即与他在州衙大打出手。</br>　　马报国虽是大内侍卫，但怎能是酒后武松的对手？</br>　　三拳两脚被打得下不了地，事后被安置在大舅哥扈成家养伤，杨长又带郎中和武松登门道歉。</br>　　武松拳脚超凡、相扑大师，他出手伤人力道恰到好处，既不伤到马报国要害所在，又不让他短时间能下床。</br>　　马报国打不过也走不了，只得被动留在沁州休养。</br>　　人一旦失去自由，就会静下心来思考。</br>　　马报国躺在床上，经常反思自己。</br>　　虽然武松喝醉不讲武德，但自己当时似乎太大声？</br>　　当年就被杨长揍过，而现在人家已今非昔比，是正五品观察使。</br>　　你这个没品的校尉，敢对五品高官大声嚷嚷？正常人都该喊声‘恩相’！</br>　　武松不揍揍谁？</br>　　时间是最好的良药，能让解不开的矛盾和解。</br>　　随着童贯到山西赴任，忻州、代州两地官员大部分更换，把马报国的上级都换没了，他现在都不知找谁复命。</br>　　马报国心态越来越缓，身体恢复得也越来越好。</br>　　等到九月下旬，他伤势恢复了八九成，也经常跟着扈成下乡监军，监督‘义胜军’干活与训练。</br>　　杨长费力留下马报国，是用来应付童贯的手段。</br>　　沁州的一万义胜军，持续领了军饷以及装备，不可能永远不露面。</br>　　谭稹派的宦官监军，早被丢进矿井里干活，这支军队需要‘新代言人’，而马报国就是候选人。</br>　　十一月中旬，童贯将宣抚司迁至太原不久，即召各地义胜军统制往见。</br>　　军牒刚到沁州，杨长特地在家设下酒宴。</br>　　马报国被扈成带上门，才知道是杨长要请他吃酒，当即抱拳谦卑说道：“观察太客气了，自从马某病愈，已经连续请了多次，当初是我无礼在先”</br>　　“不开心的事，今日咱们不谈。”</br>　　杨长示意马报国落座，微笑说道：“马兄来沁州多次，没来过我府上吧？今日算是家宴.”</br>　　“我一个外人.”</br>　　“无妨，我把你当家人，快请落座.”</br>　　“这武统制.”</br>　　马报国急忙顾盼左右，他对武松心有顾忌。</br>　　“他今日不在，就兄长一人作陪。”</br>　　“哦”</br>　　“来来来，先吃一杯。”</br>　　“是”</br>　　三人落座边吃边聊，话题基本是沁州义胜军。</br>　　杨长铺垫了一会，也观察了马报国很久，才从怀中拿出军牒递出。</br>　　“童枢密召义胜军统制合议，而谭稹之前一直没委派沁州统制官，都是我的人兼顾帮着训练，此次合议恐怕不好解释，马兄权充当沁州义胜军统制走一遭？”</br>　　“我？不不不”</br>　　马报国闻言一愣，立刻摆手补充：“我就一小小校尉，岂能冒充义胜军统制？杨观察大可亲自前往，届时稍作解释就行，让童枢密派个新统制.”</br>　　“我曾败过童枢密，不请自去不合适，另外这支义胜军，生在沁州长在沁州，留在沁州能做很多实事，我不愿意交给陌生人，他们被手把手训练成兵，就像自己养大的儿子，你愿意把儿子交给别人？”</br>　　“这不一样.”</br>　　杨长虽说得诚恳，但马报国却觉异想天开。</br>　　“沁州能快速恢复生机，离不开杨观察施宽政，也离不开义胜军出力，但这毕竟是国家花钱，用来防御外敌所用，您怎能扣作沁州独用？岂不是用朝廷钱，来为沁州做事？”</br>　　“朝廷钱来自地方，为何不能反哺地方？再者此时也没战争，帮着家乡建设错了？据我所知潞州、平阳等地，都有不少义胜军驻扎。”</br>　　“那也只是部分.”</br>　　“其实都一样，马兄已知道我的心思，如果不帮忙的话.”</br>　　“这”</br>　　马报国顿时怔住，心说没让你告诉我，再说你这虽有点私心，但也是为沁州百姓，朝廷最终也不会怎么样，何必把我推出来？</br>　　“我们认识几年了？”</br>　　“嗯？”</br>　　“八年了，那时候的公主，还是个少女”</br>　　“你别提公主！”</br>　　杨长从公事扯到私事，马报国想到赵福金往日种种，突然激动得拍着桌子站起来，但紧跟着意识到自己失态，又悻悻坐了下去。</br>　　“公主，为你做了很多事，可惜”</br>　　“我知道。”</br>　　“呵呵，未必”</br>　　马报国话没说完，杨长就意味深长打断他：“听马兄的口吻，似乎对公主很忠心？”</br>　　“现在讨论这些没意义，从公主幽居学道开始，我们主仆情分就尽了.”</br>　　“呵呵。”杨长对扈成递眼色。</br>　　扈成会意起身离席，不多时从后宅带出杨煌。</br>　　杨长随即把杨煌抱起，一脸得意作起介绍：“马兄，这是我儿子。”</br>　　“衙内生得好俊朗，观察真是好福气”</br>　　“马兄觉得他像谁？”</br>　　“这还用说？您的儿子自然像你，不过这眉眼怎与”</br>　　马报国扭头看了扈成一眼，没敢把自己的猜想继续说出来，心说你妹妹和杨长的儿子，为何与公主如此相似？</br>　　杨长见铺垫得差不多，对怀里儿子耳语了两句。</br>　　杨煌应了一声嗯，接过杨长递去的飞刀，举到胸腔对马报国提问：“马叔，娘让我问你，记得此物否？”</br>　　“这是.”</br>　　马报国起身伸手接下飞刀，不可思议看着刀柄上的刻字，赫然是熟悉的‘小毕三’，旋即震惊追问：“衙内，你娘是.”</br>　　“云昭，娘让你听爹的吩咐，否则让云雷打你五连鞭。”</br>　　“五连鞭？真是.”</br>　　杨煌所传递的信息，是之前自己在大内的趣事，而赵福金经常拿来取笑，马报国立刻意识到他没骗人，同时愕然看向杨长。</br>　　“杨观察，你们究竟.”</br>　　“大内侍卫出身，不知道有些事不该问？宋江浴血奋战各地，只得了个从五品防御使，以我之前的微薄功劳，何德何能受封观察使？”</br>　　“嘶”</br>　　马报国倒吸一口凉气，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吞咽着口水附和道：“听说大内上半年原来是陛下有意.我懂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