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一锅端(6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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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谁?怎么可能?”</br> “小弟不敢欺瞒哥哥,跟卢承宣到永宁军的兄弟,目前只有燕青主动辞别归隐,其余人都委任了要职”</br> “可这为什么?燕青是卢俊义唯一心腹,他怎么第一个跳出来?”</br> “哥哥容禀。”戴宗抱拳一拜,徐徐说道:“小乙哥之前为了招安,与宿太尉来往密切混得很熟,太尉之前在真定那两日,小乙哥时常去拜访请教,说不定找到了别的门路?所以追去了京城?”</br> “恩相?不会。”</br> 宋江凝眉摆手,喃喃道:“新皇登基,恩相自己都没门路,他不可能为燕青安排门路,不对,京城”</br> “京城有什么不妥?”</br> “根据恩相所言,陛下为了筹集金军赔款,曾向全京城官员百姓借钱,就连鸡儿巷都没放过,现在东京城一片凋敝,百姓生活艰难”</br> “鸡儿巷?那不是烟花之地”</br> 戴宗震惊之际,宋江蹙眉补充道:“李师师艳冠东京,官府取财自然首当其冲,燕小乙当日为求她帮忙,应该是牺牲了色相,现在听说美人蒙难,或许起了怜悯之心”</br> “李师师虽与前上有染,但说到底还是欢场女子,所谓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小乙哥他图什么啊?”</br> “这谁晓得?但我一直教导你们,贪恋美色误事。”</br> 宋江叹了口气,虚着眼睛冷冷揶揄:“且不管燕小乙是否去寻李师师,他的离去定然对卢俊义影响甚大,这背叛的滋味估计不好受,这莽夫居然有胆学杨长与我斗,也不称称自己斤两。”</br> “哥哥,那我以后”</br> “继续来往永宁军交流,要是其余人见样学样,估计卢俊义很快无人可用,到那时他有何面目统领一军?说不定朝廷为了局势稳定,也会让我兼领着永宁军,成为与马扩、杨长同样待遇,升任两镇节度使。”</br> “那哥哥岂不要穿紫袍?”</br> 见戴宗猛咽口水,宋江在他手臂上轻拍,语重心长说道:“我若做了节度使,岂会亏待众兄弟?他日人人绯袍不是梦。”</br> “多谢哥哥提携,但如何让朝廷”</br> “院长放心,我心里已然有数。”</br> 宋江得宿元景提醒,知道詹度深为皇帝器重,心说只要能够交好此人,还怕以后不能腾达?</br> 卢俊义分到的三十头领,大多都是梁山平庸之辈,这种人做事都喜欢随大流,只要有人带头离去,余者就会蜂拥而起。</br> 宋江故意这样分配,目的就是为了搞垮卢俊义,届时他分到的梁山军生乱,就只能让宋江来掌管。</br> 结义兄弟,在宋江眼里,不过是晋升之阶。</br> 大争之世,只能踩着兄弟上位,才能更快达成理想。</br> 宋江既起疑心,又主动且大方分了兵将,现在非但不会帮卢俊义,反而会为了搞垮他推波助澜。</br> 然而,世事总是难料。</br> 宋江以为少华山、登州系会很快离去,等了许久却发现他们在永宁军待得上好。</br> 卢俊义虽不会玩权谋,但统帅兵马也有些心得,懂得重用有能力的兄弟。</br> 朱武、孙立等人,原在梁山作为整体时不显眼,但此刻到了卢俊义麾下,立刻成了拔尖的存在,遂在永宁军获得要职。</br> 对于杜迁、白胜等平庸之辈,作为枪棒天下无对的卢俊义,平时里也提不起什么架子,加上队伍里没他亲信耀武扬威,反而让这群地煞感受到了尊重。</br> 宋江猜错了留在永宁之人,却猜对了燕青不会去家乡归隐,而是去京城寻美人李师师。</br> 在宿元景的口中,燕青得知京城百姓日子艰难,这时候烟花地很难有生意,估计果腹都成困难。</br> 昔日一掷千金,或许不能摸美人手,此时怕是一个炊饼,就能成为榻上客。</br> 燕青为人机灵义气,他在梁山除了卢俊义,几乎没一个真心朋友,而李师师待他极好,此时受难正当相助。</br> 由于担心美人受辱,燕青辞别卢俊义就着急南下,于四月下旬赶到东京。</br> 阔别多时返京,汴梁城繁华不在。</br> 熙熙攘攘的人群,随处可见的赶车商贩,以及琳琅满目的商品,此刻都封存在记忆中。</br> 现实的汴梁,寻食的百姓慌张行走,随处可见坐地靠墙的饥民,对应则是大量的巡城士兵,似乎还不如小城真定。</br> 都城的治安,沦落到靠军队强行维持,可见百姓民的凄苦。</br> 如果金人的铁蹄,踏碎了大宋的脊梁,那么斡离不的赔款,抽干了京城百姓的血。</br> 此时的东京汴梁,就像凋敝风中的耄耋老人,拄着拐浑身颤抖。</br> 燕青寻到鸡儿巷,只见巷内门可罗雀,大多青楼已经关张。</br> 剩些在营业的小馆,店中没了鸨母与小厮,多为几名女子合伙接客,为生计还苦苦支持。</br> 燕青情商极高,三两下就打听清楚,随后直奔李师师私宅。</br> 敲开房门,李师师大吃一惊,捂嘴支吾:“小乙哥?”</br> “姐姐,你还好么?”</br> 燕青把头巾一抛,抱拳唱了个大喏。</br> “你不是随宋将军,在河北抵抗金人?为何.”</br> “京城蒙难,百姓遭殃,燕青担心姐姐,特地回来探望,姐姐这里.”</br> 李师师见燕青眼睛四处打转,便将其迎了进去并关上房门,随后悠悠说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红绡与李妈妈都自谋生路去了,现在只我一人住在此地。”</br> “姐姐受苦了,你这是”</br> 燕青才刚进屋,就看到窗边桌上,放着一鼓鼓的行囊。</br> 李师师引燕青落座,为他一边倒茶一边解释道:“这几间宅子,过两日就要被收回,奴家已托人打点,准备去慈云观出家。”</br> “出家?这宅子,不是姐姐买下”</br> “我们多年的积蓄,一夕之间化为泡影,店中的姑娘、小厮,奴家没有余钱打发,只得卖了房子遣散,好在那买主心善,容奴家多住了两月。”</br> 燕青听得猛拍额头,喃喃说道:“姐姐昔日何等风光?竟然要靠卖房度日,姐姐打发完众人,想必剩不下多少,不知这段时间里,你是如何度日?”</br> “奴家有些老主顾,时不时接应一二,还有”</br> 砰砰砰。</br> 李师师话未说完,突然被外面敲门声打断。</br> 燕青一个激灵站起来,心说现在还不到中午,就有客人猴急上门?</br> 姐姐或许和巷里姑娘一样,从高不可攀的京城名妓,已成为价格低廉的暗娼。</br> 李师师伸手去开门,燕青闪到一旁轻声问道:“姐姐,小弟要不要避一避?”</br> “不必,小乙哥认识他们。”</br> “啊?他们?”</br> 燕青本来想带她离开京城,找个没人的地方过后半生,但此时听到‘他们’两个字,脑中顿时乱如麻。</br> 他们?多人?</br> 你还有没有底线?就算为了赚钱活命,也不至于玩这么花?</br>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br> 燕青面沉如水,李师师声音悦耳。</br> “你们真来了?”</br> “李行首今日离京,我们岂能不来相送?”</br> “是啊,咦?燕小”</br> “是们!”</br> 看到乐和、安道全出现在门外,燕青脑瓜子如同钟被敲响,一直嗡嗡作响听不进人言。</br> 听李师师的声音,这二位似乎是熟客?</br> 以后怎么过心里这一关?</br> “小乙哥,你怎么不说话?”</br> “对啊,你不在河北作战么?随公明哥哥回东京了?”</br> “二位快坐,小乙哥专程来看望奴家。”</br> 李师师邀两人落座,同时伸手摇醒燕青,道:“小乙哥怎么了?见到旧日兄弟呆住了?”</br> “既然小乙哥来了京城,您还要去慈云观出家否?”</br> “尚未可知,不过这房子过两日要收回,不能再与二位一起挣钱.”</br> “一起挣钱?你们?”</br> 燕青听到这话,终于从呆傻状态清醒过来,并不可思议顾盼左右。</br> 乐和见此情形,抱拳尴尬解释道:“小乙哥休怪,之前京城那场浩劫,王都尉随太上皇出走,小弟一时没了生计,全靠李行首赏口饭吃.”</br> “哥哥来此,是为客人奏乐?”</br> “是啊。”</br> 见燕青一脸惊讶,乐和苦涩着脸补充道:“眼下李行首要出家,京城在战后疲惫不堪,我恐怕也得离开京城,对了,姐夫他们怎样?小弟想去投奔,又怕没脸见公明哥哥”</br> “原来.”</br> 燕青没回答乐和,转而看向一旁的安道全,好奇问道:“安先生乃是太医,有朝廷俸禄供养,您也为生计发愁?”</br> “小乙哥猜对了,我虽在太医院供职,但因伺候过太上皇,不为当今陛下所喜,加上前次朝廷筹钱,受了皇家赏的太医、宫人,除了上缴之前所得赏赐,还借出了家中盈余财物,归还根本没有期限,日子也过得艰难,不得已外出行医,而李行首人脉广.”</br> “嘶”</br> 听了安道全的感慨,燕青露出想不通的表情,对曰:“没想到朝廷如此艰难,正所谓树挪死人挪活,乐家哥哥准备去投孙提辖,先生莫非也要同去投宋公明?”</br> “不不不”</br> 安道全慌忙摆手,纠正道:“河北就不去了,我前些日子遇到闻御史,他言沁州被治理得极好,我在梁山与他有交情,所以打算去沁州投杨长。”</br> “传闻杨长能征善战,挡住元帅粘罕大军南下,现如今深受陛下重视,被封威胜、平北两镇节度使,如此英雄好汉,可惜无缘一见.”</br> 李师师突然搭话,使得燕青也冒出念想,随即回应曰:“小弟与杨节度也有交情,姐姐去慈云观出家既为生计,不如小弟带你去沁州?”</br> “我一介女流,颜色也不如从前,小乙哥若有好去处,而还能见到大英雄,奴家自当跟随。”</br> “那敢情好,咱们可以同路。”</br> 安道全欣然抚掌,补充道:“对了,金大坚的情况也很糟,他时常受到我的接济,另外两万皇家御马为金军所夺,皇甫端此时赋闲在家,干脆叫上他们一起,同去沁州投奔杨兄弟,他看在往日情分,定会接纳。”</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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