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剑在我手，何寄他人？（6k）

    钦宗此番密集调兵，除却刘那一军不用借道，其余都要从杨长防区经过。</br>　　正所谓：匪过如梳，兵过如篦。</br>　　如此大规模军事调动，且皇帝催得急、队伍准备匆忙，粮草军需大概率不充分，很难说不滋扰沿途百姓。</br>　　杨长即便有实力出兵，也不敢冒险放空守备。</br>　　收到圣旨第二天，他就与赵福金同路，赶赴平北军治所临汾，交待如何‘友军接待’。</br>　　杨长要求汾水沿线五城，即襄陵、临汾、洪洞、赵城、霍邑。</br>　　“这担心多余了吧？你算起来也是驸马，皇兄即便信不过别人，总不能信不过你？”</br>　　就河北一路而言，真定府的战略重要性，胜过要割让的中山、河间。</br>　　赵福金生下唯一子嗣，若造反之事不能把她说通，杨长心里总感觉过意不去。</br>　　“对啊，那是我在此地，若被调往他处呢？谁来保护他们？”</br>　　具体部署，即东路军至磁州止，放弃原路线直扑都城汴梁，而由滏口陉进入潞州，从潞州向北攻打威胜。</br>　　宋朝的军事调防，已提前被金军掌握。</br>　　由于种师中前次的失败，耗尽了真定府的九成驻军，让来接任的刘捉襟见肘，除了他本部兵马两万，真定只剩不到万人厢军。</br>　　毕竟金军在北，杨长与金人已经结下深仇，反宋就意味着腹背受敌，正常人都不可能此时造反。</br>　　一听说要打仗，州衙大堂沸腾了，纷纷嚷嚷着随军。</br>　　此时娄室已击溃刘，而东线另一路的主将王渊，也在辽州被他拦了下来。</br>　　杨长摇头淡然一笑，指着后方的临汾城，意味深长问曰：“年初的时候，城中百姓为了助我破城，冒着生命危险与金兵搏杀，他们前赴后继死了数千，公主知道为什么吗？”</br>　　金军只有拿下真定，东西两路才能有效联系，不至像上次那般各自为战，形不成军事合力。</br>　　杨长此时离开威胜，已有接近一个月时间，所以没打算在平北久留。</br>　　“永远？为什么？”</br>　　“三郎。”</br>　　“是这样吗？”</br>　　放弃介休，再弃孝义，三弃西河。</br>　　朱仝咽了咽口水，随后追问：“你已下定决心？咱们如此不近人情，他们回头必然参奏攻讦，此时金人在北且势大，若是”</br>　　翰离不率军直面马扩，粘罕则在蔚州集结新到兵马，由真定北部飞狐径进入，代替东路军进攻真定。</br>　　届时翰离不绕过继续南下，就能以真定为据点推进，再不用担心补给线被骚扰，而马扩等人若移师追击，则要舍去防御优势与金军拼野战。</br>　　粘罕用兵可谓恰到好处，不但麾下大将娄室能挑重担，能独自坐镇太原屡战屡胜，偏偏钦宗还给他打助攻。</br>　　失去东线宋军牵制，西线的宋军数量虽多，但也没能敌过娄室。</br>　　突合速通过空间换时间，不但通过弃城分散了解潜军队，也等来了娄室的援军，而解潜的援军来得太慢，最终被金军所击溃。</br>　　“我知杨郎本领高强，但夺天下真不是易事，想当年太祖皇帝建立大宋，也是”赵福金话赶话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例子不当，于是话到一半戛然而止。</br>　　行军如此迅速，出乎杨长的预料。</br>　　“小弟就等这句话”</br>　　“是啊。”</br>　　“这”</br>　　“父兄并未薄待，杨郎为何如此？”</br>　　“不能吧？”</br>　　眼看赵福金一脸不信，杨长捏着下巴仔细想了想，随后组织语言耐心解释：</br>　　“为夫记得提过几次，公主终于正视这问题？”</br>　　赵福金虽说得豪迈，但内心却道杨长多年未有出，眼下就只杨煌一个儿子，他即便取代赵家君临天下，皇位还要传到儿子手里，算来也有一半赵家血脉。</br>　　吴乞买疯狂学汉人礼仪，就是想用皇权集中制代替部落制，他们家族内部现在空前团结，一致对外制衡粘罕的势力。</br>　　杨长突然话锋一转，蹙眉正色道：“宋朝军队的最大问题，是自上而下的管理混乱，李纲出任河东河北宣抚使，可他能指挥动哪一路兵马？现在你兄长已经越过他，直接插手给我下旨出兵，这完全就是儿戏。”</br>　　折彦质吸取教训，不再像解潜般轻兵急进，占领介休之后即按兵不动，等张灏、折可求、范琼等人到齐，才一起继续往前推进。</br>　　见杨长正气满满，赵福金颔首对曰：“不愧光明天尊，杨郎果然不是普通人，不过你也不用造反啊，周边局势如此紧张，造反岂不腹背受敌？不如先助朝廷打退敌人，再上疏劝皇兄施仁政”</br>　　“有道理。”</br>　　杨长回答，铿锵有力。</br>　　杨长话没说完，即为朱仝打断。</br>　　“既如此，那就走一遭。”</br>　　碍于赵福金后堂休息，朱仝没敢当众把造反挑明，却没想到杨长如此猛，而刘唐、阮小七、时迁等人也高声附和。</br>　　“洒家没醉。”</br>　　“平北精兵确实不多，只有你年初留下万余步骑，但后面又新募了两万兵，林教头已派人来训练过，不如让他们替换各地守军？”</br>　　“兄长刚上任、没经验”</br>　　好在，这姑娘胸大有脑，通情达理。</br>　　“若是没有金军威胁呢？你能保证我一辈子在此？为夫若是受到朝廷羁绊，此地百姓还能安居乐业吗？别忘了当初这里为田虎占据，就是因为官府盘剥太厉害，老百姓实在活不下去。”</br>　　杨长提前腰间佩剑，说完这句又跟着补充：“令兄杀奸臣诛贪官，除了政治争斗原因，便是为筹金军赔款，公主问问雷震便知，大宋朝这棵树根已烂透，与其浪费精力继续浇灌，不如推到种一颗新树，一颗庇佑你与煌儿，以及天下苍生之树。”</br>　　好在后辈很争气，东西两路金军对宋作战比拼，翰离不率领的东路军赢下首轮。</br>　　“哥哥的意思，让我带那万余步骑，先去寻金军打一场？”</br>　　“杨郎既有雄心，这些事最好早点想清楚，也算为子孙后代积德。”</br>　　这厮故意黄昏出发，带着一万步骑狂奔五十里，次日清晨出现在介休城下，惊呆了城上的一众金军。</br>　　北面五十里外的介休县，新到五千金军在休整。</br>　　“呵呵.”</br>　　照夜玉狮子中箭淋雨，又驮了两个人走了一夜，到威胜伤势教之前加重，此刻留在威胜城休养。</br>　　“平北兵马本不多，而且骑兵尤为的少，从威胜调兵来不及，这机会怕是”</br>　　赵福金来威胜久了，多少听了风言风语，只是不信杨长会反。</br>　　杨长赶到洪洞县时，解潜已率前军抵达阳凉南关，后续只剩运补给的数千人。</br>　　左手倒右手，也不算太亏，总比被金人夺去好。</br>　　翰离不出兵燕京之际，刘已率兵入井过平定，由种师中的老路线救太原。</br>　　朱仝亮出三根手指，肃然回答道：“三天可至南关，那边有现成的粮草，辎重可以走水路。”</br>　　“你不是做得很好么？”</br>　　杨长颔首肯定，并郑重追问：“正所谓兵贵神速，驻扎平北各地的兵马，完成集结需要多久？”</br>　　九月二十五，大军至关北休整，宣赞又有新情报。</br>　　“大师醉了。”</br>　　解潜率残部逃至临汾，逢杨长迎接新到的折彦质。</br>　　北关守将宣赞，颔首对曰：“哨探刚传回的消息。”</br>　　金军骑兵多且精，哨探也比宋军明显优势，但杨长有夜视能力。</br>　　“突合速仅用万余人，就能挡住姚古十万军，而现在解潜才三万人，就能给他打跑了？</br>　　“末将也不知道，情报就是这样，介休也已经夺回。”</br>　　或许是宋军接连兵败，鲁智深此时心情郁闷，没饮几杯就拍桌子嚷嚷：“什么狗屁名将，成群结队去送人头，之前还有脸喝洒家敬酒，我呸.”</br>　　“公主不用为他开脱，我刚才就已经说清楚，问题源头是太祖的制度，为了杜绝武将拥兵自重，故意设置掣肘的制度，在和平时代是很有作用，但现在面临的却是国战，听说金国皇帝根本不管前线，两位元帅可调动一切资源，两相对比，高下立判。”</br>　　“就拿姚、种两位将军举例，大宋朝的将领一旦败绩，朝中言官立刻弹劾问罪，从而把战败将军逼上绝路，正所谓‘言官无罪，将军不赦’，当初宋江能在梁山成事，不也是招揽了大量降将？他们迫不得已只能落草；</br>　　“杨郎真要反宋？”</br>　　经过询问后军，才知解潜趁秋初天气好，日夜催促大军趱行路，没时间与本地官员接洽，遑论做出扰民之举。</br>　　杨长伸手止住众人，扫视一圈正色说道：“不能一股脑都去，这样，就朱兄、鲁大师及阮氏三雄随军，其余人全部留守平北。”</br>　　“这只是一方面，说到底还是口中的祖制问题，为夫因为不听从朝廷调遣，所以无往而不利。”</br>　　两位元帅商议了一个月，终于各取所需达成一致。</br>　　赵福金想了想，郑重说道：“杨郎抵抗外敌有功，且此时金军威胁仍在，皇兄应该不会”</br>　　正如杨长预判的那样，演了一出葫芦娃救爷爷。</br>　　当宣布完一系列‘无情’决定，堂下众人露出不同的表情。</br>　　刘抽空真定兵马，总兵力并不到三万，而且他那一路因行军最快，孤军被娄室调重兵击溃。</br>　　朱仝、萧让是杨长任命的州官，杨长担心这两人应付不了解潜，便点了五百骑兵往平定迎接，同行只有鲁智深一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