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渊”

    木云乔问他：“你再想想，仔细想想。你当初，为何会和徐师爷饮酒畅聊，又为何会到说起心中隐晦，且自己打自己一巴掌的？该有前提吧。”</br>　　伊去愣住。</br>　　他一时之间，竟然想不起来。</br>　　然而伊去想不起来，一直站在牢房角落处的张昊天和徐师爷却明白。</br>　　因为那次饮酒，不光除了徐师爷，其实还有他。</br>　　是的，那一次，其实对影成三人，第三个人，并不是影子。</br>　　那次，伊莱刚刚向官府和东海祭祀上报，表明原为龙女祭祀东海，心甘情愿。</br>　　泉港城靠海，在现在的知府上任之前，周围的渔村一直有献祭龙女的传统。这种传统流传千年，早在本朝建国之前就有，别说当地官府，就连当今圣上，都不见得敢去直接质疑和插手这一传统。</br>　　而也是现任知府上任，才停了龙女的祭祀。当时闹的很大，当地信仰龙神的百姓差点拆了府衙的大门，最后知府无奈，这才松了口，然而这松口却并不是真的松口，而是表示会亲自入梦和龙神商量云云。</br>　　最后，知府真的在大庭广众之下，躺在本地的龙神庙的神位下睡了一觉，等到睡醒之后，知府就一本正经说道，龙神发话，表明若是有自愿成为龙女者，方能成为龙神的祭品，若是强行迫害为之，即便是口上表明情愿，心中有一丝不甘，都会令东海震怒翻滚起浪。</br>　　这话一出，自然吓到了百姓和渔民。</br>　　即便有当地的乡绅和祭祀知道极有可能是知府胡说八道也无济于事，毕竟他们不能也跟着去睡一觉然后去和知府吵架。</br>　　这么一来，龙女祭祀等于也是废了。</br>　　毕竟，谁愿意去走一条死路呢。</br>　　谁知道，几年之后，出了一个伊莱。</br>　　对此，乡绅和祭祀大喜过望，直赞伊家父女高德美行，为父行医，为女行善，更是夸赞伊莱为女中丈夫。</br>　　有女如是，做父亲的，自然，“心如刀绞，痛苦万分”。</br>　　于是徐师爷做主，拽了孤身在家的伊大夫来府衙中他的小院饮酒，徐师爷一生未曾有过妻儿，孑然一身，将半辈子都给了府衙，也就直接住在府中。</br>　　就在那葡萄架下，他们的酒香引来了巡街归来的张昊天，于是一壶酒，三人饮，酒虽然不多，但是心中愁苦却刚好催发。</br>　　愁肠满腹的伊大夫于是哭了出来。</br>　　当时只觉得伊大夫哭的痛苦，如今回想，又觉得那哭声中颇有一种解脱。</br>　　怎么说呢......徐师爷和张捕头两人，在府衙多年，眼见的苦主和凶犯不少，有辱骂嘴硬者，也有忏悔连连者，自然也有痛哭到晕厥的。</br>　　这哭，其实有不少的学问。</br>　　有的人了哭，是哭家人悲惨，例如灭门惨案中的幸存者，有的哭自己的家人和未来的没落，这其中，有悲情，也有惶恐，包括未来的迷茫。</br>　　这是多数。</br>　　其中也有一桩，存活下来的是一个家族中不被看好甚至虐待的幼子，仇家寻仇屠杀满门的时候，那个孩子正好被家中恃宠而骄的长子丢进一个枯井中，当场摔到晕过去，故而冲天的血腥气都没有让他醒过来。</br>　　直到次日官府接到报案，在搜寻生还者的过程中，偶然从那个井口看了一眼，才看到一脸淡定从容的孩子，那孩子头上还沾着血，却熟练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干硬的窝窝头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