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监测

    蓉城渐渐变冷了。</br>　　夏茴最近几天发现陆安变得很暴躁。</br>　　往日虽然话不多，但经常还会和她开玩笑，气她一下。</br>　　现在他常常望着某样东西出神，可能是鼠标，可能是键盘，也可能是窗外飘过的浮云。</br>　　“你在那边……遇到什么事了吗？”夏茴挠了挠鼻翼，试探着问。</br>　　陆安没有回答，反问道：“她呢？”</br>　　“谁？”</br>　　“未来。”</br>　　“我会和她偶尔说说话。”夏茴道，两只手拧在一起，眼睛瞟向别处。</br>　　未来还没走，反而活得很滋润。</br>　　自己与自己成为朋友，这种体验很微妙，也很……她无法描述那种感觉，像是一个至交好友，从未见面，只能通过书信来交流。</br>　　她会在傍晚下楼去买一份臭豆腐，吃一半留一半，然后闭目休憩一会儿，再醒来时，不仅剩下的一半消失了，连牙都已经刷好。</br>　　她会问一些独属于女孩儿间的悄悄话，得到答复后红着脸把那一页撕碎，碎成再也拼不出字的纸屑。</br>　　虽然有时也会自己和自己吵架，但多数时候，还是像知心闺蜜一样。</br>　　陆安有事要问，夏茴犹豫一下，便回房了，再出来时，已是换了个人。</br>　　“月亮又掉了一个。”陆安道。</br>　　她没像以往那样贴过来，只坐在那里，拿着一瓶酸奶吱吱吸完，然后扔掉空盒子，打量着自己细长的手指。</br>　　“很正常啊，该掉下来了，它就掉了。”</br>　　“什么时候结束？”</br>　　“为什么急着结束？”她反问。</br>　　“那边已经不适合生存了。”陆安道，那个未来实在过于绝望，他想不出几个人要如何进行下一次远行。</br>　　尤其是在冬天，这次的灾难远比上次严重。</br>　　“那是过去的我必须要经历的事。”她抬起眸子，“你的未来，就是我的过去。”</br>　　陆安沉默了片刻，“剩下那三个，会不会一个一个砸下来？”</br>　　“不，那三个是我弄下来的。”她笑了笑。</br>　　“你？”陆安疑问道。</br>　　“没错，我。”</br>　　“……”</br>　　天上还剩下三个空间站，百万多的人，会被阿夏弄下来？</br>　　“你为什么要那样做？”</br>　　“因为我找不到你啊。”</br>　　她眼神幽深，看着陆安的脸庞，俯身拿手指在他脸上抚过，“亲爱的，你不会以为我和你种种地，捉一下野兔，就能把后来的我送回来吧？”</br>　　陆安定定地看着她，未来……不知道她在未来究竟经历了多少。</br>　　她懒懒地伸了个腰，似是在回忆什么，“对了，过去……那时我们还打了个赌。”</br>　　“赌什么？”</br>　　“赌这个世界。”她笑道，“你要是输了，那么一切都会消失，包括你和我，可是你赢了。”</br>　　她用手指卷着发梢，目光从陆安身上移开看向阳台外的天空。</br>　　那里一片湛蓝。</br>　　湛蓝的天空被灰尘所掩埋。</br>　　“默哀一下吧。”</br>　　在镇子里的破房子里，陆安拍打一下身上的尘土，站在门槛远眺天边。</br>　　身后是被绑起来的两个人。</br>　　“上面应该还有几十万人，就这样掉下来了。”他回过头，那两个人蜷在一起，还在努力挣动。</br>　　空间站的人根本来不及转移，这完全是个突发状况，从两个人身上就能看出来，他们本还在准备回去，却恰好躲过这一劫。</br>　　阿夏提着柴刀倚在门口，稍稍侧头望着远处。</br>　　这个时代从不缺少死亡。</br>　　但是空间站坠落的那一瞬，死去的人实在太多了。</br>　　在他们以为那边是天堂的时候，天堂毁灭了，像一把巨锤，狠狠把他们的幻想砸碎。</br>　　末世里不仅有无处不在的污染，还有随时可能毙命的灾祸。</br>　　阴暗的天空，透出浓浓的绝望，这一次，他们避无可避。</br>　　“你把我们绑起来也做不了什么，飞行舱你们也不会开。”国字脸的男人道。</br>　　“你们回不去了。”陆安道，他指了指天上：“等我们学会了，就穿上你们的衣服去另外一个。”</br>　　“放弃吧，我们都回不去了。”国字脸的男人眼神黯淡。</br>　　赵华从外面回来，手上带了一堆从飞行舱里搜刮出来的东西，放在地上后退了两步，看向陆安的眼神有些复杂。</br>　　在冲击波夹杂着灰尘冲天而起的时候，阿夏跌跌撞撞到了陆安身边。</br>　　那时赵华还在望着远处发呆，刚刚准备送赵锦鲤上去空间站，空间站却消失了，就在他的眼前轰然坠下。</br>　　身穿防护服的两个人瘫坐在地上，在他们没回过神的时候，陆安和阿夏已经先一步站稳，提起武器把他们控制住。</br>　　现在想来，如果等这两个人回过神，开飞行舱能去别的空间站还好，别的空间站不接纳的话，他们开飞行舱将是无敌的存在，说不定还要劫掠他们一番。</br>　　赵华感到一阵后怕。</br>　　营养液、压缩饼干、水……飞行舱里的东西只够两个人几天的补给，现在都放在地上，一个一个摆列整齐。</br>　　“空间站为什么会掉下来？”陆安拿起他们的通讯系统操作了一下，比夏茴的高科技电脑要落后一点，没有虚拟屏，很多功能因为不能链接空间站的原因已经无法使用。</br>　　两个人没有出声，他们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br>　　“你们不能去其他另外几个空间站吗？”陆安继续问。</br>　　“不能。”</br>　　“为什么？”</br>　　“不是一路的。”</br>　　国字脸男人在答，女人停止挣动后，就怔怔地望着门外，还没有从空间站坠毁的事中回过神。</br>　　几个空间站并不是一体同心的，他们三号主要研究方向是净化，将污染产生的影响降到最低。</br>　　而四号空间站背离了他们原来的协定，放弃净化，转而寻求被污染基因的稳定性。按他们的追求来说：如果可以保持稳定，下一代完全继承而不突变，那这就是一场前所未有的进化。</br>　　如赵华这般，如果能成功控制因污染导致的基因序列突变，下一代不会死胎，也不会变成奇形怪状的婴儿，只会手臂较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