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凡人

    陆安在察觉徐教授抬头看楼上的时候就缩回去了，对三百年后的科技很好奇，用一种古代人特有的愚蠢在夏茴房间四处看。</br>　　超出了自己时代，是真的很神奇。</br>　　不过比实际上的古代人要强那么一点，起码，他能认得一些东西的大概用途。</br>　　比如阳台上的望远镜，这东西精密度比二十一世纪强不少，造型却没什么大改变，也或许是民用望远镜没有用上太高端的科技。陆安随便研究了一下，俯身凑过去，望远镜对准的是地球，从新星朝下看去，地面的高楼大厦和街上行走的各样交通工具都非常赛博。</br>　　记忆里的街道宽了两倍不止，密集的住宅楼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美观漂亮的建筑。</br>　　“干嘛呢？”</br>　　“看看地面。”</br>　　“你是谁？”</br>　　“？？”</br>　　陆安心脏骤停，猛地回头，看见阿夏脸上的笑意才舒了口气。</br>　　“你吓死我！”他刚刚头发差点炸起来，这家伙怎么就喜欢自己冒充自己？</br>　　“和你爸谈好了？”陆安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又看一眼望远镜，朝阿夏问。</br>　　“和他说了，他可能需要一些时间接受。”</br>　　阿夏和徐教授谈了很久，陆安还待再问，看见门口站着徐教授的身影，他正望着两人，见到陆安看过来不由一怔，嘴角微动，像是想做出一个微笑的表情。</br>　　陆安摸了摸羽绒服的兜，从里面摸出来两张皱皱巴巴的纸交给徐教授。</br>　　“这是……”</br>　　“您交给我的。”</br>　　徐教授愣了愣，手从纸张上抚过。</br>　　再抬头，眼前房间里已经空荡荡，没有丝毫踪迹。</br>　　“你们不多相处一会儿？”陆安问。</br>　　“我那时每天都和他们在一起。”阿夏道。</br>　　陆安顿时明白，此时夏茴还没离开，在徐教授那里，时间是实打实的流逝的，不过是在夏茴十七岁这一年，有一个年龄更大的女儿忽然出现，说自己来自未来，明年她再过来。</br>　　然后在女儿十八岁这一年，未来的女儿和他说了关于时间这回事，同时告诉他，夏茴将会在某个时间离开。</br>　　对于徐教授来说，这件事有点过于离奇，但是却实实在在发生了。</br>　　他在空荡荡的房间门口站了一会儿，转身下楼，给自己倒了一杯茶。</br>　　没过多久，外面房门响起嘀一声，然后打开，“爸！我回来了！”</br>　　徐教授抬头看一眼，夏茴有些奇怪：“爸你怎么这么看我？”</br>　　徐教授摆了摆手，胳膊撑在膝盖上，继续沉思。</br>　　夏茴努努嘴，眼睛瞟一眼桌上：“今天来客人了？”</br>　　“……嗯。”</br>　　“还热的啊。”桌上摆着两个茶杯，夏茴又拿了一个干净的杯子给自己倒满，端着上楼。</br>　　徐教授目光随着她的背影上楼，关门声响起，才收回视线，看向墙上的电子钟表。</br>　　现在是下午3点59分，随着最后面那个数字从59归0，变成4:00整。</br>　　时间可以回溯吗？</br>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墙上的数字由0走到59，然后再次归0。</br>　　等到妻子回来时，他依然保持着坐在沙发上的姿势，直到妻子出声，徐教授才阻断思绪，抬起头看向妻子。</br>　　“想什么呢？”</br>　　“我在想……女儿长大后是什么模样。”</br>　　徐教授摘下眼镜擦了擦，如果女儿说的是真实的话，那么，她也在历史上，或者说，早就消逝在历史里了。</br>　　当然，那是客观来说，在此时此刻，女儿还在楼上听着音乐看书。</br>　　并且在不知道多少年后，他依然有机会能见到年轻的女儿。</br>　　最有可能的是，自己疯了，只是徐教授在这一年里已经鉴定过很多次，他什么问题都没有。</br>　　……</br>　　当再次见到女儿带的那个男人的时候，已经半年过去了，他们曾经有一个约定，要一起喝酒。</br>　　虽然另一个未来已经不存在，但是对于徐教授而言，在末世里时他听到阿夏说一切都会结束，闭上眼睛前最大的愿望，就是和阿夏与他说的，后来和她在末世里相依为命的另一个男人坐在一起。</br>　　那时他头发斑白，奄奄一息，瘦瘦小小的阿夏支起一口小锅，熬了一点稀粥之后把他扶起来，努力用小勺把米喂给他，然后自己随便喝一点汤便擦擦嘴，和他说爸我出去了，便提着柴刀背上布包下楼寻找物资。</br>　　幸好，在最后的时光里等待死亡时，徐教授看见了从未来而来的阿夏和陆安。</br>　　这是跨越了一段不存在的历史的约定。</br>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情下厨炒了几个菜，把酒摆到茶几上，然后整了整衣服，等待那两个客人的到来。</br>　　陆安依然是拘谨的，如同上一次见到的时候，穿着深色的羽绒服，和他视线对上的时候，微微点头打招呼。</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