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咱们拖不起，皇上也等不起了！

    万历二十七年，八月。</br>　　又是一年秋季到来。</br>　　伴随着播州之役的结束，此次平乱的主将领李如松再次得胜回朝。</br>　　这一次，皇帝陛下不仅再一次亲自接见了这位爱将，还为其加封了‘少保’这一‘三孤’官衔。</br>　　除此之外，皇帝陛下还赠予了李如松‘宁远伯’的爵位。</br>　　如此多的荣誉恩赏，实在是羡煞旁人，更不提在金银珍宝上，皇帝陛下还另有赏赐。</br>　　本就对李如松心存偏见的百官们，对此也只能是心里酸溜，见了面，也只能是对这位桀骜不驯的‘李少保’笑脸相迎了。</br>　　……</br>　　鸿胪寺，主簿厅。</br>　　“呦，叶学士怎么来了？”</br>　　看着突然拜访的叶向高，张重辉脸上写着意外，毕竟两人之间，已经有许久没有合伙，干见不得人的勾当了。</br>　　“你这主簿厅还真是清净。”叶向高负着手打量四周，看似是在观察环境，实则是在查看有无眼线在此盯梢。</br>　　“是啊，人人都在躲着我这个罪臣之后，自然清净了。”张重辉说着，抬手指向了案桌上早就已经泡好的茶水，道：</br>　　“坐下喝杯茶吧，这里没人盯着我，不用那么小心。”</br>　　叶向高又往主簿厅门外看了一眼，确定没有人会突然到来后，他这才肯收回视线，落座在张重辉斜对面的案牍旁。</br>　　“连茶都泡好了，看来你是猜到了我会来啊？”叶向高看着眼前都已经放凉了的茶水，端了端，又放了回去：“我不喝凉的。”</br>　　“那就不喝吧，反正本来也不是给你准备的。”张重辉无所谓道。</br>　　“给谁准备的？”叶向高似乎只是随口一问，并不在意答案，转声便说起了另一件事，道：</br>　　“李少保现在风光得很，方才我来的路上恰好碰见他进宫面圣，我向他打声招呼，他连看都不屑于看我一眼呢。”</br>　　“这样嘛。”张重辉道：“或许他耳背吧。”</br>　　“打仗的人怎么可能会耳背。”叶向高说着，声音放低了下来，意味不明道：</br>　　“李少保素来不与朝中文官交好，还是你有本事啊，区区鸿胪寺主簿这么一个从八品的芝麻小官，居然能得他亲手送的铺子开东林书肆，真是太妙了。”</br>　　气氛突然间沉静了下来，张重辉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回答，但他也大概知道，叶向高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了。</br>　　“说来。”叶向高继续说了下去：“你取名字还真是懒，直接把顾叔时的书院名给抄了，你这不是抢他招牌嘛。”</br>　　“你告诉太子了吗？”张重辉突然问道。</br>　　叶向高满意地笑了：“倘若我告诉了太子，你不就穿帮了？”</br>　　“是太子让去查的，还是你主动去查的？”张重辉又问。</br>　　叶向高如实道：“太子让我查的。”</br>　　张重辉再问：“你来告诉我这些是想做什么？拿捏我的把柄？”</br>　　“不不不。”叶向高摇头笑道：“我知道你之所以敢这样诓骗太子，肯定是手里还有别的牌握着，虽然我不知道你握着的是什么牌，但……我也懒得去猜。”</br>　　“所以呢？”</br>　　“所以，让皇上抓紧为福王筹谋婚事一事，是你给于慎行出的主意吧？”</br>　　“嗯。”</br>　　“你想逼皇上一把？”</br>　　“嗯？逼什么？”</br>　　“福王一旦大婚，那便将要去往藩地就藩。”叶向高猜测道：“皇上爱子心切，届时一急之下，必然拿出你这些年来，撺掇太子所做的那些……”</br>　　“好了。”张重辉打断了叶向高的话，道：“知道就别说出来，还有，是顾宪成让你来跟我说这些的吧。”</br>　　叶向高目光微微惊愕了一瞬，点点头：“他猜的还真准啊。”</br>　　“他还有什么话吗？”</br>　　“没有了，顾叔时他只让我来试探你这些。”</br>　　“然后呢？”</br>　　“他让我配合你。”</br>　　“怎么配合？”</br>　　“你问我？不该是我问你吗？”</br>　　“……”</br>　　二人聊了许久，期间声音越聊越小。</br>　　许是说太多口渴了，先前还说自己不喝凉茶的叶向高，竟把茶盏里已经凉透了的茶水，给喝了个干干净净。</br>　　时间一晃，到散值时间了。</br>　　秉着避嫌，叶向高先一步走了，张重辉收拾了一下东西后，也准备离开。</br>　　本以为一人先走，便碰不上面了，谁成想才刚踏出鸿胪寺衙门大门，张重辉就又瞧见了叶向高。</br>　　只见叶向高正在同一位三十余岁，气质儒雅从容的中年男子交谈。</br>　　此时的鸿胪寺外还算热闹，这种时候要是刻意避开反倒引人怀疑，张重辉干脆朝这二人走了过去，像以往凑其他同僚们的热闹那般，不请自来的上前凑起了热闹。</br>　　“叶学士，真巧，又见面了啊。”张重辉客套道：</br>　　“听闻过几日就是你的生辰了，到时候我定让我五叔叔亲自上门给你贺寿。”</br>　　叶向高知道张重辉这是故意上来打招呼的，他也十分配合的在来往路过的人群里，表演出了对张重辉的嫌恶之情，冷冷道：</br>　　“你五叔虽是我的门生，却也不必如此破费了。”</br>　　“哦。”张重辉一改先前的热情，冷淡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破费了，告辞。”</br>　　张重辉就这么走了，这一幕落在路过的人眼里，只当他想巴结叶向高不成，恼羞成怒离开。</br>　　“叶师傅，方才那位是？”</br>　　孙承宗一脸茫然地看着张重辉潇洒离去的背影，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br>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两人是在演戏……</br>　　“他是谁不重要。”叶向高果断跳过了这个问题，继续说起了先前交谈着的话题，道：</br>　　“所以稚绳，还有一年多就又要举行会试了，在这种时候，你真的要去大同那种风沙弥漫，动荡不安的边塞？你去那里怎能潜心学习，以待来日金榜题名？”</br>　　“叶师傅，我都已经快到不惑之年了……”孙承宗微微叹气道：</br>　　“说实话……我觉得自己可能……还是更适合当教书先生。</br>　　而且，我其实早就已做好了决定，我已经答应了房守士，去大同继续为他教授子弟。</br>　　过两日，我便要前往大同了，在临走之前，我特地来同叶师傅您道个别。”</br>　　眼看孙承宗已经有了决定，并且答应了别人，身为老师的叶向高也不好再说什么，只点点头：“既然你已经做好了决定，那就去吧。”</br>　　孙承宗欣慰笑道：“多谢叶师傅谅解。”</br>　　“那你，还回来参加后年的春闱吗？”叶向高问道。</br>　　孙承宗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再看看吧，我想先好好沉淀沉淀。”</br>　　……</br>　　乾清宫。</br>　　李如松有些庆幸，这次皇帝陛下终于没有再故意灌他喝酒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