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善解人意”

    方氏应得痛快，但实际上，她也没那么有把握。</br>　　有些事，女儿年纪小，看不明白，她却清楚地很。</br>　　女儿派人去请人到家里来做衣裳，没请来，在这个当口，就只有一种可能。</br>　　有人先她们一步，将人都请走了。</br>　　能请得动几大有名的成衣铺子里的裁缝，去家里裁制衣裳的，身份家世想必都不低。</br>　　方氏大概筛选了一下，京都里头有适龄女儿的人家，还真不少。</br>　　其中几家，身份地位，更是顾家比不了的。</br>　　如此一来，答应女儿的事，就有些不好办了。</br>　　方氏回了自己院子，不由为这事发愁。</br>　　她自然也是想让女儿穿的美美的，去出席宴会。</br>　　可现在的问题是，她有心请人，却未必抢得过那几家啊。</br>　　方妈妈见方氏挠头，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遂上前一步，提醒道：“夫人，奴婢倒是有个主意，不知当讲不当讲。”</br>　　“妈妈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你在我面前，何需如此小心。”方氏对方妈妈态度还比较客气。</br>　　方妈妈闻言，赶紧道：“若奴婢记得没错的话，荣贵妃娘娘，可是赏了二小姐不少好料子，宫里出来的贡缎，那可不是谁都能穿上身的，咱们大小姐若是穿着贡缎做的衣裳去参加宴会，本就高人一等，就算没有让最好的裁缝裁制衣裳，也没什么要紧了呀。”</br>　　方氏一听方妈妈这话，也有些意动。</br>　　但是转念一想，方氏又有些犹豫。</br>　　“那丫头得的那些料子，早就给我与薇儿送过了，也是我们着急了，赶着就先做了衣裳，这会儿我再去朝那丫头要布料，是不是不大妥当啊？”</br>　　“夫人多虑了，”方妈妈嘴角轻轻撇了撇，面上似有些不屑，“二小姐既叫您一声母亲，难道做母亲的，想用些料子应应急，二小姐也舍不得么？她平日不是最爱标榜孝顺您么，现在不正好是个机会，咱们正好试试她这孝心，到底诚不诚呢！”</br>　　方氏一愣，随即缓缓勾起唇角，笑了。</br>　　方妈妈说得对，自己身为顾安笙的嫡母，难道用她点儿东西，还得小心翼翼地求着不成？</br>　　那丫头自诩孝心，她倒要看看，她这孝心，到底是真是假。</br>　　“这样，妈妈你亲自去一趟玉笙居，将我的意思转达一下，看那丫头到底怎么回。”</br>　　“是，夫人，您放心，奴婢一定将这差事，给您办圆满了。”方妈妈眯着眼睛笑了笑，然后福身行了个礼，便去替方氏办事去了。</br>　　方妈妈到玉笙居的时候，安笙已经准备要用午膳了。</br>　　听闻她来了，略一思量，就知多半没好事，赶紧让青葙将人请进来。</br>　　方妈妈随着青葙进了小厅，就见安笙坐在厅里，见了她过来，便站了起来。</br>　　“妈妈来了，快请坐，青葙，叫人上壶好茶。”</br>　　方妈妈一拢袖口，福身行了个礼，然后，便故作亲热的笑道：“二小姐快别忙，奴婢不渴，奴婢是领了差事来见二小姐的，说完了，奴婢还得回去复命呢。”</br>　　安笙闻言，便叫住了青葙。</br>　　既然你不喝，那拉倒，过后别说来了，自己一口茶都舍不得给她喝就好！</br>　　方妈妈本是客气一声，但见安笙真的当了真，不由有些傻眼。</br>　　这二小姐，难道竟然连客气的话，都听不出么？</br>　　到底是乡下来的，就是没规矩！</br>　　方妈妈暗暗气恼，嘴角微微压下，眼中闪过一道冷芒。</br>　　安笙一直暗中打量着她，所以她这点小动作，尽都看在眼里。</br>　　她就知道，这人惯会拿腔作势。</br>　　前世，这位方妈妈，可是方氏折腾她的时候，最为有利的助攻和帮手。</br>　　看来重来一世，还是一点没变呢。</br>　　“妈妈这会儿过来，可是夫人有什么话要交代的？”安笙不动声色地问道。</br>　　方妈妈闻言，忙将心中的不喜压下去，然后堆足了笑脸，对安笙道：“确实有件事，夫人想让二小姐帮个小忙。”</br>　　这话可是重了，安笙受不起！</br>　　嫡母请庶女帮忙？</br>　　这话传出去，一顶不孝的大帽子便要扣下来。</br>　　这方妈妈可真是有意思，有求于她，却还是想要给她挖坑。</br>　　难道是没喝上茶的缘故？</br>　　安笙暗暗翻了个白眼，心道这方妈妈可真小气。</br>　　不过，她还是故作惶恐地道：“妈妈这话可折煞我了，夫人有什么事，只管交代就是，我没有敢不应的，哪里当的起夫人这句帮忙。”</br>　　方妈妈见安笙不上当，笑容顿了一瞬，然后接着又笑起来，道：“那奴婢就直说了，这不是，咱们府上得了右相大人府上的帖子，要去参加寿宴么，大小姐本想带着几个姐妹一起做套新衣裳，可是不巧的很，这京里的好裁缝啊，都被别家抢着请去了，大小姐没请来人，这会儿正神伤呢，夫人怕大小姐为这事忧思过重，再病了，便想着同二小商量商量，看能不能匀一些荣贵妃娘娘上回赏的料子，您知道的，这贡缎啊，实在难得，若是咱们府里的姑娘都能穿着贡缎去赴宴，那可真是大大的长脸啊！”</br>　　方妈妈也乖觉，没有一上来就说，方氏想要些料子，给自己女儿做衣裳，却说，是想要给家里去赴宴的女孩子们，都做上一套。</br>　　这样的话，即使有什么风声传出去，也只会让人以为，方氏和顾凝薇大度，凡事都记挂着其他人。</br>　　但实际上，贡缎哪有那么多。</br>　　方妈妈估摸着，安笙剩下的料子，能够顾凝薇一人做一套衣裳，就不错了，还大家都做，有那么多料子么！</br>　　她料想，要是安笙真孝顺，这时候，就该主动将衣料让出来，给顾凝薇做衣裳。</br>　　这样一来，料子就是安笙自己让出去的，可不是她们逼着她要的。</br>　　这要和让，虽然只有一字之差，可表达出的意思，那可差多了！</br>　　方妈妈说完这番话，就静静地等着安笙回答。</br>　　女孩子家么，没有不爱美的，让安笙将这么好的料子让出来，总也得给人家点考虑的时间。</br>　　方妈妈自认“善解人意”，所以并未催促。</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