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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 残相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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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喜欢,所以幸运。</br>  这是她的答案吗?</br>  无论在音乐,还是其他上面?</br>  只是......要求是否有些低了。</br>  这样觉悟,是否意味着她在取舍?</br>  是否欠缺选择的余地?</br>  她露出怡人的笑容,修铭却感到了一丝说不清的不适。</br>  修铭控制着自身想要苦笑的情绪,很明显自己从没有给她选择的余地。</br>  从他的立场上,也就失去劝导开解的权力。</br>  因为这可能造成更大的伤害,也可能让他也失衡,让彼此陷入更深层次的纠葛。</br>  现在大家都维持着体面,他似乎更加不能戳破这层窗户纸,尽管内心已然潮涌。</br>  修铭的沉默,被灵筠看在眼里。</br>  她笑容依旧。</br>  似乎是已经察觉了修铭的目的,月后他们相见的机会可能会变少。</br>  这一次的灵大家,她话有些多。</br>  “那是我第一次登台,我一直很紧张。</br>  被注视的人,往往也会被期待。</br>  我害怕自己并不能符合那份期待,也害怕因为无法回应......那份期待。”</br>  素手递来了第九块菁叶糕,修铭也没办法说话。主要是嘴里一直被青叶气息填满,此刻他显得有些被动。</br>  “尽管李妈妈与我讲了许多,她说‘你就当台下的人,都是妈妈买下来的托,你只需要好好表演就行,其他你个妮子就不要想了。’</br>  咯咯~李妈妈说这话时,掐着腰痛恨我不争气的模样,我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br>  她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也许回忆总会有些伤人,不管是好事坏事。</br>  “可是还是紧张啊,那可是几千人呢~我之前人生里,加起来都不一定见过这么些人。</br>  几千人都注视着舞台上的我,他们满怀着某种期待,我则不能让这份期待落空。</br>  这太沉重了。</br>  我不知道其他姐姐,她们是怎么应对的。</br>  也许,只是我太过软弱。”</br>  灵筠停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br>  修铭摇头道:“你从来都不软弱,你只是有一些敏感,也在意与这个世界的联系。”</br>  灵筠点了点头。</br>  修铭考虑一会说道:</br>  “音家登台,是主动将自身的浮沉,放入那人心的潮水中。</br>  之后无论自身如何,在舞台上就难免受到潮水本身的裹挟,这些你不需要太在意。</br>  就像李妈妈说的那样。”</br>  灵筠若有所思,一下子变得有些开心。</br>  修铭是在劝慰她,他也没那么不在意嘛~</br>  他又不说话了。</br>  灵筠展开笑颜道:“总之,我在很紧张的情况下登台了。</br>  我甚至一开场就弹出了一根弦。</br>  当我弹错时,我发现这一切就像我想的那么难。</br>  注视的目光,都化作了审判的镰刀。</br>  我好像听到了有人说,这是什么音家,弹得如此差劲。</br>  她靠的什么登台?反正不是真本领。</br>  哪里来的黄毛丫头,菁水楼终于走下坡路了吗。......</br>  我变得慌张失措,脖颈上好像挂了一道绳子,它正在一点点收紧。</br>  让我......无法呼吸。</br>  我果然...不行。”</br>  奇怪的是,她说到这些时,表情却一点都不低沉和伤心。</br>  她从未如此靠近过他,视线里被他撑满了。</br>  修铭还在用心的吃着,好像这样就看不到,她的目光此刻有了进攻性。</br>  “我第一曲没开嗓,不是曲目本身如此,而是我太紧张了。</br>  好在恐慌的窒息,没有打败苦练的手上技艺,那一曲至少在六灵瑟上被完整演绎了。</br>  一曲结束,我像是失去了魂,脚步蹒跚的我,完全没有继续下去的能力。</br>  我甚至忘记了,下一曲是什么。</br>  台下静悄悄的,没人可以接受这样失败的表演。</br>  就在那时,你却出现了。</br>  在一片死寂的黑暗中,你突然站了起来,李妈妈救场似的把一束光打在你的身上。</br>  你一边叫好,一边鼓掌。</br>  那时的我看到了你,也只能看到你。</br>  我好像一下子,没那么慌了。</br>  你离的好远,可是你模样又好清晰。</br>  你很好看,还发着光。在客人打量目光中,你完全没有在乎,只是为台上的我在鼓掌。</br>  原来,我没有那么差劲。</br>  至少,还有一人喜欢。</br>  看着你,我演完了所有的曲目。</br>  那时我就明白了,我不能光被无数人注视着,被动的无措浮沉。</br>  我也需要注视着一人,主动给自己系上一根安心的线。</br>  那个人就是你,是你给我第一次最重要的支持。”</br>  她眼里是不掩饰的浓密情意,面颊微红像是水润的桃子,她的嘴角微微的翘着。</br>  这一次她不再害怕,直接表达了自己的心意。</br>  修铭看着她眼中的自己,这一次他没有混在大量的客人中,那层余相有且只有他。</br>  他有点不敢看她,因为他无法保证他的眼中,又能时刻有着她。</br>  原来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啊。</br>  初见心动,内心便已相依。</br>  可是...</br>  “也许,根本没有客人发现第一曲该是有声的;</br>  也许,他们只是在热爱中保持礼节,不敢高声语,不像那时我的无矩;</br>  也许,你本就能在舞台上高飞,只要向前便是。</br>  也许,是你误会了。”</br>  修铭的语调,显得平淡又无情。</br>  她却依然微笑着,然后向他递来第十块菁叶糕。</br>  修铭没有接受,灵筠也没有收回自己的手。</br>  僵持了一下,修铭只好接过。</br>  灵筠笑的更开心了,好像完全没有听到修铭语气中暗含的拒绝。</br>  也许,她在意的只是现在。</br>  修铭似乎隐隐地感觉到她的想法,只是他现在脑子有点乱,失去了一些思考的能力。</br>  “也许呢~这是一个美梦,有时做完梦,才会知道是美梦啊。”</br>  梦字,凭白让灵筠声音多了一丝慵懒。</br>  她毕竟是靠手艺与嗓音出众的音家,所以她的声音很好听,也很有感染力。</br>  有时她自己都不会发现,她的咬字语调有那么一丝唱腔。</br>  修铭只能埋头吃糕,对这份单向的感情,他有些害怕。</br>  即使只能远望,即使认为是梦,她也觉得这是一份美梦吗?</br>  “为什么是我?你知道我并非五名城的人,很难...留下来。”修铭冷静问道。</br>  “为什么不能是你?留下也好,离开也好,我只想看见你就行。”灵筠杵着微红的脸,期许地说道。</br>  尽管她知道,这些都会是奢望。</br>  尽管说了那么多的理由,可那些都是她后来红着脸回想的,其实她也没那么知道。</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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