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五章 剥皮萱草！！

    李善长半边脸都肿了，浑身上下多处地方，也都肿胀疼痛。</br>　　都是朱元璋在此之前把他踹了。</br>　　此时的他跪在地上，本就显得苍白的脸，在听到了朱元璋的话后，就变得更为苍白了。</br>　　这事情……怎么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呢？</br>　　怎么……怎么看起来，像是自己要顶不住了？</br>　　不就是死了一些人吗？</br>　　修都城哪有不死人的？</br>　　这些都是心知肚明的事，朱元璋为何要在这事情上大发雷霆？</br>　　为何要将之给弄到了明面上？</br>　　“臣辜负了上位，对不起那些百姓，臣万死！”</br>　　他说着，就把头埋在了地上。</br>　　一副任凭朱元璋随便发落的样子。</br>　　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再和朱元璋顶着来了。</br>　　自己说什么都不合适，那就干脆让朱元璋自己来衡量对处罚好了。</br>　　“你万死？你确实该万死！你死一万次都不够！！”</br>　　朱元璋声音发寒，这话听的跪在李善长身后的丁斌，几乎要昏倒过去。</br>　　连他舅父韩国公都要顶不住了吗？</br>　　倘若……真的这样，那岂不是自己等人，也都没了活路？</br>　　跪在李善长身侧后方的李存义，也是脑子一片空白，吓得几乎要瘫在地上。</br>　　他们家，可全靠兄长撑着呢！</br>　　兄长如果出事，那他们家可就真完了！</br>　　他悄悄扭头，不断对丁斌使眼色。</br>　　见到丁斌还跪在那里不为所动，便开始对丁斌怒目而视。</br>　　同时被他怒目而视的，还有中都行工部尚书薛祥。</br>　　只是薛祥这个时候，却低垂着头，宛如老僧入定一样。</br>　　根本就不去看李存义。</br>　　对于李存义的怒目而视，视若不见。</br>　　李存义心中虽然恼怒，却也没有太好的办法。</br>　　只能是在心里对薛祥咬牙切齿。</br>　　丁斌跪在这里，做着极其激烈的思想斗争。</br>　　片刻之后，终于开口道：“陛下陛下，我认罪，我认罪！</br>　　这些……这些事情都……都是我做的。</br>　　是我安排人到处抓劳役，带头指使手下之人，不把劳役当人往死里使，只求加快中都城的修建进度。</br>　　是我让人克扣这些人的口粮，药材……把钱用到刀刃上……</br>　　我做这些事情时，欺上瞒下。</br>　　嘴上答应舅……韩国公好好的，背地里却把这些事都给干了。</br>　　陛下，我……我该死！和韩国公没有太大的关系……”</br>　　很显然，李存义他们这些人，是准备弃车保帅了。</br>　　让丁斌来出来顶锅，把李善长给保下来。</br>　　朱元璋闻言，冷冷的看了一眼丁斌道：“确实该死的！”</br>　　说话时，握住了腰间天子剑，真想当场将丁斌给斩了！</br>　　不过最终还是忍了下来。</br>　　“明日剥皮揎草！”</br>　　朱元璋冰冷的声音响起之后，直接就令丁斌差点昏死过去。</br>　　剥皮揎草！竟然是剥皮揎草！！</br>　　这酷刑，想想就让人为之恐惧！</br>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这样的酷刑，竟然会落到他的头上！</br>　　“杀丁斌全家！”</br>　　朱元璋冰冷的声音，又一次响起。</br>　　本就已经恐惧到了极致的丁斌，两眼一翻就昏死过去了。</br>　　满心都是绝望。</br>　　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站出来，给他舅父顶包？</br>　　不就是想要在自己死后，让舅父能够看顾他的家人吗？</br>　　结果现在，朱元璋直接来了一个杀全家！</br>　　那……他这出来顶包还有什么意思？</br>　　“韩国公李善长侄子李佑，修建中城期间，仗势欺人，飞扬跋扈。</br>　　上下其手，贪赃枉法，草菅人命！</br>　　剥皮揎草！”</br>　　和丁斌跪在一排的李佑，眼睛一翻，喉咙里嗝喽一声响，便也昏死了过去。</br>　　他李佑什么身份地位？</br>　　有朝一日，竟然会被处死？！</br>　　而且，而且还是这种极刑！！</br>　　跪在地上的李存义，顿时傻了眼。</br>　　因为这李佑正是他的儿子！</br>　　刚刚还在那里以示意丁斌出去顶缸的李存义，在听到朱元璋的话后，顿时就急了。</br>　　心中大惊。</br>　　也不顾现在是什么场合了，忙开口道：“陛下！陛下！我儿没有犯那么大的过错。</br>　　他虽然嚣张跋扈了一些，可……罪不至死啊</br>　　陛下，求您开恩呐！”</br>　　跪在前面的李善长，一听到自己弟弟所喊出来的话，顿时心里就咯噔一下。</br>　　恨不得转身抽死他。</br>　　这个憨货，这个时候是求情的时候吗！</br>　　不求情，接下来他们受到的处罚，还可能会轻一些。</br>　　可若求情非，非但求不下来，还会将他自己也给搭进去！</br>　　真以为他李存义，在上位那里有这么大的脸？</br>　　果然，李存义不出声还好。</br>　　刚一出声说话，朱元璋冰冷的目光就落在了他的身上。</br>　　“李存义修建中都期间，玩忽职守，贪赃枉法！</br>　　知情不报，草菅人命！</br>　　趁机捞取大量钱财！</br>　　剥皮萱草！！”</br>　　冰寒刺骨的声音已说出来，顿时就让李存义懵逑了。</br>　　显得极度不可置信。</br>　　咋会这样？</br>　　这咋能会这样？！</br>　　朱元璋怎能如此翻脸不认人？！</br>　　不论怎么想，他都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竟然会被处死！</br>　　而且还是在他的兄长，韩国公李善长在的情况之下</br>　　朱元璋这是在搞什么？！</br>　　“上位。”</br>　　在见到自己的弟弟，也要被处于剥皮揎草之刑后，跪在那里的李善长，终于是沉不住气了。</br>　　“罪臣愿意用一块免死铁券，给他抵命。”</br>　　李存义闻听李善长的话，只恨不得上去亲自己兄长两口。</br>　　兄长的免死铁券，来的实在太及时了！</br>　　这东西是朱元璋自己颁发的，总不能不认账吧？</br>　　朱元璋闻听李善长之言，站在这里沉默了下来。</br>　　好一阵儿都没有说话。</br>　　这一幕，把刚刚欢喜不已的李存义，顿时又给整的忐忑了起来。</br>　　这……这朱元璋这个要饭的，不会真这么不要脸，他自己颁发的免死铁牌，说不认就不认了吧？</br>　　李存义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紧张的要死。</br>　　现在他是死是活，全在朱元璋的一念之间。</br>　　“行，便允许你用免死铁牌给他抵命一次！”</br>　　安静了好一会儿，朱元璋的声音，才缓缓的响了起来。</br>　　李存义闻言，整个人宛若虚脱了一样。</br>　　他从来没有如同今日这样，距离死亡如此的近过。</br>　　李善长也忙谢恩。</br>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杖五十！明日当众行刑！”</br>　　朱元璋的这话出口，正为自己活下来而庆幸的李存义，心头又被蒙现了一层阴霾。</br>　　他可太清楚，若是这五十杖，全部结结实实的打下来，会是一个什么结果。</br>　　不死也要残！</br>　　可在这个时候，他却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了。</br>　　生怕惹怒了朱元璋，让朱元璋再把他给杀掉。</br>　　也不敢再为他儿子李佑求情了。</br>　　在保自己儿子的命，和保自己命之间，到底选哪个，他还是能拎清的。</br>　　“韩国公李善长！”</br>　　朱元璋冰冷的目光落到了李善长的身上。</br>　　在听到朱元璋提及李善长的名字之后，在场的众人，一颗心全部都提了起来。</br>　　他们知道，对于李善长的处置，才是重中之重！</br>　　“李善长奉咱之命，建造中都，罔顾皇命，不顾百姓死活！</br>　　令无数百姓因此而死，家破人亡。</br>　　修中都之事，与咱本义相违背。</br>　　造下如此罪孽，剥！皮！揎！草！”</br>　　朱元璋这剥皮萱草四个字，简直就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冰寒刺骨，令人毛骨悚然！</br>　　声音落下，周围是一片的死寂！</br>　　很多人都惊呆了。</br>　　韩国公李善长是谁？</br>　　那可是大明开国六国公之首！</br>　　长期执掌中书省的人！</br>　　且不说在当今陛下攻取天下的过程里，都立下了多少的功劳。</br>　　只说他长期执掌中书省，现在天下许许多多的官员，都是他提拔起来的。</br>　　这份能量，不知有多大！</br>　　且淮西勋贵当中，又以他李善长为首！</br>　　陛下今日竟真的要因为修中都的事，动李善长？！</br>　　而且，还要把李善长直接剥皮萱草，他就不怕天下大乱？！</br>　　别说是在场的其余人了，就是李善长自己，这个时候都显得很懵。</br>　　在朱元璋说出了杀气腾腾，冰寒刺骨的四个字时，他的身体也出现了一瞬间的抖动。</br>　　这个结果，真的太过于刺激，也要太过于让人难以接受！</br>　　他李善长为大明立下了多少的功劳？付出了多少的辛苦？</br>　　他这开国六国公之首，是白封的吗？</br>　　那都是辛辛苦苦赚来的？</br>　　有着实打实的功绩做支撑。</br>　　现在，就因为修个中都，而且还是给他朱元璋修的中都，他竟然就这样对自己？！</br>　　他朱元璋怎能这样翻脸不认人！</br>　　“念其手中，有免死铁牌，允许其用铁牌抵死一次！”</br>　　当气氛让在场众人，快要窒息之时，朱元璋的声音才又一次缓缓的响了起来。</br>　　朱元璋当上皇帝之后，对手下众人论功行赏。</br>　　除了封爵之外，还给了其余的赏赐。</br>　　比如这免死铁券，便是其中的重中之重。</br>　　当然，虽然是免死铁券，那也要分三六九等。</br>　　爵位高之人的免死铁券，是真的可以免死。</br>　　至少免死铁卷上就是如此说的。</br>　　只要不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便可以免死。</br>　　最高规格的免死铁券，可以免死三次。</br>　　其次有两次的，有一次的。</br>　　再到后面，那些超级青春版的免死铁牌，就不能真的免死了。</br>　　只能抵消一些罪责。</br>　　而依照李善长的爵位和地位，他的免死铁券，自然是最高规格的。</br>　　可以免死三次。</br>　　用在李存义身上一次，用在了李善长自己身上一次，如今还剩一次。</br>　　说实话，朱元璋是真的不想认着免死铁券，把李善长给弄死！</br>　　就李善长干出来的这些事，真的是在挑战他的神经！</br>　　挑战他的底线！</br>　　砍死李善长的冲动，在心里面来回的翻涌。</br>　　好几次，他都忍不住想要亲自动手了。</br>　　可最后关头，还是生生的忍了下来。</br>　　让李善长用免死铁牌抵了罪。</br>　　如今是大明开国年间，距离免死铁牌颁布的时间不够长。</br>　　当众出尔反尔，朱元璋有些做不出来。</br>　　还有一个原因则是，这个时候的朱元璋，还没有彻底的被开国的这些官吏们给伤透心。</br>　　更为重要的一方面，则是他清楚的知道，李善长背后的能量有多大。</br>　　朱元璋所担忧的，不是杀李善长。</br>　　而是杀了李善长之后，那些团结在他身边的众多淮西勋贵，将会更加的不好管理。</br>　　队伍将会变得更加不好带。</br>　　别管这一次，李善长在中都城上做的事有多过分，但朱元璋却能摸清楚李善长的性子。</br>　　知道李善长这个算是读书人出身的人，和淮西众多武将们，有着本质的区别。</br>　　跟着他一起打天下的淮西勋贵，大多都是草莽出身。</br>　　很容易上头。</br>　　一个个做事情无法无天，不知轻重。</br>　　李善长作为读书人，有一个很显著的特点，那就是会权衡。</br>　　知道利弊。</br>　　不敢真的和自己硬磕到底。</br>　　在很多事情上，哪怕是和自己意见相左起了冲突，也有所顾虑，能够做到斗而不破。</br>　　而不是和自己来一个鱼死网破。</br>　　可若是把在这个时候，把李善长这个，能够笼络住大多数淮西勋贵的人给杀了。</br>　　失去他这样一个带头人后，很多人做事情，必然会更加的过分。</br>　　而现在，大明初立，北元余孽的势力还是挺强。</br>　　有很多用得着淮西勋贵的地方。</br>　　哪怕他是皇帝，在这个时候做事情，也不能不管不顾，一味的砍杀。</br>　　在不少事情上，需要权衡。</br>　　而这同样也是朱元璋，前来中都这里处理事情时，马皇后给他交代说，要让他凡事三思而行的主要原因之所在。</br>　　如今大明初立，需要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br>　　很多时候，需要从大局上去考虑。</br>　　不能彻底的撕破脸皮，什么都不管不顾了。</br>　　而朱元璋能够从一个碗，到现在的坐稳天下。</br>　　所靠的，也不仅仅只是一味无脑的冲杀。</br>　　该隐忍的时候，他也是真能隐忍。</br>　　若真的是做什么事都不管不顾，全凭心中痛快，早死八百回了。</br>　　根本坐不到今天的这个位置上。</br>　　而治理国家时，在很多的事情上，也并非只是一味的猛打猛冲就行。</br>　　朱元璋表面上给人的感觉，是说杀就杀，毫不手软。</br>　　大有一言不合，就敢掀桌子的架势。</br>　　可实际上，隐藏在他那脾气暴躁，容易上头，敢掀桌子的表象之下的，是一颗做事情，反复权衡，很小心谨慎的内心。</br>　　不过就依照他那嫉恶如仇，又喜欢记仇的性子。</br>　　这个时候，哪怕是让李善长用免死铁牌抵了一命。</br>　　也会把今日之事，给牢牢的记在心里。</br>　　今后时机成熟，还会和李善长算总账。</br>　　别人以为这事过去了，其实还远远没有。</br>　　在听到朱元璋的这话后，李善长也逐渐变得平静下来了。</br>　　身上出了一层的白毛汗。</br>　　虽然他在一开始时，就觉得朱元璋不会，也不敢真的对自己下死手。</br>　　可朱元璋此番前来之后的诸多表现，实在是太吓人了。</br>　　尤其是刚才那杀气腾腾的话，说出来之后，真的让他觉得自己会死。</br>　　还好朱元璋并不敢真的对自己动手，只是吓一吓自己而已。</br>　　就说嘛！他怎么敢对自己下死手？</br>　　在场的，很多中都城的官员，也都暗中松了一口气。</br>　　还好还好，韩国公的免死铁牌足够多，不仅保下了他弟弟，还保留了他自己。</br>　　松了一口气的李善长，忙向朱元璋磕头谢恩……</br>　　看着狼狈的李善长，这个时候许多人都异常羡慕，那断了一条腿的中山侯汤和。</br>　　原本许多人都觉得中山侯汤和，实在是太过于小心了。</br>　　尤其是在见到陛下今日前来，邀请韩国公和他同乘天子辇驾的场景之后。</br>　　对于中山侯汤和的嘲笑，更是达到了顶点。</br>　　觉得汤和此人，没有一点眼光。</br>　　可是现在，再看看现在的场景，自己等人生死都不明朗，而汤和却抽身在外，毫不受影响的情景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