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路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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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赵崔氏就带着赵望舒坐着骡车,去城里的奴市。</br> 京城里有两个奴市,一个在广渠路上街,一个广渠路下街。</br> 上街的奴市又称东奴市,卖得是官奴,也就是犯事的官员家的奴仆,被重新押送到奴市上来卖。</br> 比如范家被抄家后,府中的奴仆大多数就被送到了东奴市。</br> 下街的奴市又称西奴市,卖得是私奴,就是家境贫寒的人,将自己或被家人卖进奴市,再由奴市将他们卖出。</br> 比如家中的红嫦、细娘子等人,就是赵崔氏在西奴市买下的。</br> 赵望舒以为这回也是去西奴市,却不想赵崔氏带她去的是东奴市。</br> “阿奶,您不是说这样的奴婢带着原主家的烙印,办起事来,会带着原主家的风格,要纠正她们的恶习,会比较难。”</br> “大宅那边规矩重,寻常人家的女孩儿,什么都不懂,进到大宅子里,万一出了差错,会带累了你。”</br> 赵崔氏为了孙女的安稳,还真是操碎了心。</br> “这些官奴,只要你使用得当,不比亲自调教出来的差。”</br> “她们也是可怜人,只要她们不背主、害主,能体谅的,就多体谅她们,别太苛待她们。”</br> 赵望舒笑道:“御下之道,恩威并施,宽严并济,有功当赏,有错当罚。”</br> “这话说的没错。”赵崔氏眼中带着赞许,她的乖孙女就是聪明,一点就通。</br> 祖孙俩说着话,骡车到了城中繁华的闹市,小贩的吆喝声,混合着各种食物的香味,随风飘了进来。</br> “阿奶,我可以看看外面吗?”赵望舒满眼期待地问道。</br> 赵崔氏笑笑问道:“就不想下车去买点零嘴吃?”</br> “知我者阿奶也。”赵望舒讨好地笑。</br> 赵崔氏是宠孙女的,从钱袋里掏出十几枚铜板,“挑你喜欢吃的买点。”</br> “谢谢阿奶。”赵望舒喊车夫停下骡车。</br> 她下了车,直奔卖卤煮的摊子。</br> 卤味的香气,太勾人。</br> “老板,这个怎么卖?”赵望舒咽着口水问道。</br> “素的是一个铜板三根签,荤的是一个铜板一根签。”</br> “我要两个铜板素的,三个铜板荤的,用芭蕉碗给我装。”赵望舒数了五个铜板给摊主。</br> 买了卤味,赵望舒捧着芭蕉碗,刚转身,不知从哪里窜出一小孩,从她面前飞快掠过。</br> “哎呀。”赵望舒下意识地捧紧芭蕉碗,“跑这么快做......不对。”低头一看,果然系在腰间的荷包不见了。</br> “抓小偷啊!”赵望舒随意地喊了声,并没有去追赶那个小偷。</br> 荷包里没有钱,就五颗用来玩抓石头游戏用的鹅卵石,丢了就丢了,赵望舒也不是太在意,她着急回骡车上,吃卤煮呢。</br> “姑娘,这荷包是你的吗?”清冷的声音响起。</br> 赵望舒看了过去,是那天在五里坡曾远远见过的玄衣少年,今天他仍然穿得是一袭暗纹玄衣。</br> 远观已觉他俊美无双,近看他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双眼,蕴藏着锐利的光。</br> 身材高大,但不粗犷,十分匀称。</br> 年纪瞧着不大,气质却沉稳。</br> 他右手里抓着一个男孩,左手拿着的灰蓝色缎子绣着小兔子的荷包。</br> “这荷包是我的,谢谢公子,替我追回了荷包。”赵望舒笑,朝他伸手。</br> “方便说一下荷包里有什么东西吗?”玄衣少年怕荷包里有女孩儿的随身物,礼貌又客气地询问道。</br> “荷包里没有银子,就五颗鹅卵石。”赵望舒把芭蕉碗放回摊子上,把荷包扯开给他看。</br> 确定里面,就五个鹅卵石,那个小偷无比沮丧,小声骂道:“他娘的,看走眼了。”</br> 偷石头被人抓住,真是倒霉透了。</br> “我会将他送去衙门。”玄衣少年抓着小偷要离开。</br> “公子,等一等。”</br> 玄衣少年停步回头,看着赵望舒,“姑娘还有什么事?”</br> “还没请教公子的尊姓大名。”赵望舒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br> “举手之劳......”玄衣少年看面前的人瘪起了嘴,眼眶微红,可怜巴巴的样子,话到嘴边,改了口,“我叫云灏。”</br> “云公子。”赵望舒又恢复了她甜美可爱的笑模样。</br> “你小心些,我、我先走了。”云灏快步离开,只是怎么看着有点像落荒而逃呢?</br> 赵望舒噗哧轻笑,转身把芭蕉碗端上,快步往骡车走去。</br> 看她回来,赵崔氏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br> “买得人太多。”赵望舒不想她担心,就没有提被小偷偷走荷包的事。</br> “走吧,把车赶稳点。”赵崔氏让车夫继续前行。</br> “阿奶,您尝一尝,这卤肉味道挺好的。”赵望舒递了一串荤的给赵崔氏。</br> “你自己吃,阿奶不爱吃这个。”赵崔氏不肯要。</br> “阿奶,您就尝一口嘛。”赵望舒撒娇道。</br> 拗不过孙女,赵崔氏到底还是把那一串肉给吃了。</br> 不多时,骡车停在了东奴市外。</br> 东奴市共有五档口,分别卖得是妙龄女仆、成年男仆、幼年女仆和男仆、老年男仆、老年女仆。</br> 赵崔氏带着赵望舒先去的是老年女仆那个档口,说是老年女仆,可事实上,这些女仆大多是三十岁到四十五岁之间,还不算老,还能用。</br> 祖孙俩一走进档口,就有一个中年男子迎了上来,笑嘻嘻地行礼道:“大娘好,小姑娘好,小的给二位请安了。”</br> “东家不必客气,老身今儿带小孙女来,是为了挑两个得用的婆子。”赵崔氏笑道。</br> “有有有,这几日有好几批新货。”中年男子引两人往栅栏去。</br> 五个栅栏里关着不少人,粗略数了一下,约有三四十个。</br> 人被当成商品售卖,赵望舒强忍着心里的不适感,正要细看,突听有人怯生生地唤道:“赵姑娘。”</br> 栅栏人太多,赵望舒一下没找到唤她的人,而后又听到一声,“赵姑娘。”</br> 赵望舒看清了唤她的人,是范家的旧仆,拽了拽赵崔氏的衣角,“阿奶,是荞娘子。”</br> 荞娘子以前是在范大太太身边伺候的,是个体面的媳妇子,性格、为人处事都还不错,至少赵望舒对她的印象还是好的。</br> 赵崔氏也还记得荞娘子,便问那个中年男子,“她多少银子?”</br>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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