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后面有一个……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日上三竿，吉时已到。</br>　　郑和站在主船的船头，振声喝道，“启锚，出海！”</br>　　十几条船只，同时拉起船锚，落下桅杆。</br>　　随着海风的吹动，浩浩荡荡驶离港口。</br>　　永乐帝背手而立，率领着文武群臣站在码头。</br>　　目送着郑和的船队身影渐渐消失在海上，始终一言不发。</br>　　“父皇，这远儿的手，是不是伸得有些太广了？”</br>　　太子爷略一犹豫，开口道，“据基儿所说，他将工部主事吴越等上百位官吏，都扣留在聊城。”</br>　　“连他们的家眷都一并接去，只为让他们帮自己打造船只。”</br>　　“现在，这一艘巨舰已经打造出来，工匠们还在昼夜赶工，打造着第二艘。”</br>　　“这远儿，莫非是想在聊城建立一支水师不成？”</br>　　永乐帝缄默不语，并未开口。</br>　　私募兵勇，在历朝历代都是大罪。</br>　　而私自打造战船，情节还要更加恶劣。</br>　　因为在战场之上，水战比步战的不确定性更高。</br>　　当初鄱阳湖水战，洪武爷的战船和兵力皆不如陈秃子。</br>　　但却凭借火攻之计，烧死陈秃子六十万大军。</br>　　让陈秃子“首战即决战，一战定乾坤”的十字箴言成为了他自己的遗书。</br>　　聊城大兴铁木，兴造战船之事，擎苍卫早已告知永乐帝。</br>　　如果此事是其他将领所为，哪怕是自己的儿子，汉王、赵王。</br>　　永乐帝都必然会为之雷霆震怒，将其召回皇城问罪。</br>　　但偏偏，这件事是陆远做的。</br>　　他在陆远身边安插了十余名擎苍卫，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br>　　却没有找到半点陆远显露出僭越意图的行为。</br>　　加上他本就才华横溢，种种伟大的发明堪称古今罕见。</br>　　使得永乐帝极为赏识，甚至都有意传位于他。</br>　　如果仅因为造船之事，便制裁一位既忠心耿耿，又有才华的青年俊杰。</br>　　那么对于整个烈乾王朝而言，都是莫大的损失。</br>　　太子爷见状，便继续说道，“父皇，不仅如此。”</br>　　“远儿在聊城，还大兴教育，办了数十家学馆，名为苍鹿苑。”</br>　　“他的学馆之中，教授的都是些稀奇古怪的学科，其中还包括西洋人的洋文。”</br>　　“这岂不是违背洪武爷制定的八股条规吗？”</br>　　“此次他执意要随郑三保南下天竺，其用意更是值得揣摩。”</br>　　“郑三保出海，是为了探索异国他乡，为烈乾寻觅新奇的珍宝和作物。”</br>　　“那远儿前往天竺，又是为了做什么？”</br>　　“会不会是，他早已培养好一支势力，暗中藏在天竺的某个地方？”</br>　　“一旦时机成熟，他就会……”</br>　　太子爷正说着，身旁的赵王听不下去，冷冷道，“大哥，你言重了。”</br>　　“这话，可是能杀人的。”</br>　　“远儿在鲁西之地和聊康十三城，是何等的循规蹈矩，你是清楚的。”</br>　　“他只致力于发展经济，漕运，耕种和教学，对军中之事根本没有丝毫插手。”</br>　　“就算真要培养队伍，又岂会在天竺这种异国他乡、穷土僻壤？”</br>　　“若是二哥在这里，肯定要与你打上一架。”</br>　　太子爷撇了撇嘴，“老三，是你太心大了。”</br>　　“远儿的才华如何，咱们都有目共睹。”</br>　　“凭他的本事，在烈乾招募一批勇武之士，再暗中渡往天竺练兵，很困难吗？”</br>　　“别忘了，他的鲁西之地，每年能产百万斤土豆，数十万斤粮谷。”</br>　　“就算抛去上交朝廷的赋税，供养出十几万军队也绰绰有余。”</br>　　听闻此话，赵王顿时义愤填膺，面露怒色。</br>　　“大哥，你这话未免就太糟践人了！”</br>　　“远儿能培养出这些作物来，是他的本事。”</br>　　“都仰仗他的土豆，现如今烈乾各地，已经鲜有大规模饥荒。”</br>　　“这震古烁今、光耀千秋的功绩，难道你要污蔑为他谋反的理由吗？”</br>　　见太子爷和赵王相争不下，永乐帝脸色一沉，冷冷道，“够了！”</br>　　“堂堂皇子，当众争得面红耳赤，成何体统？”</br>　　见皇爷发怒，太子爷和赵王都低下头，一句话不敢再多说。</br>　　永乐帝眯着眼睛，淡淡道，“你们无需杞人忧天。”</br>　　“朕已经派了两名擎苍卫，暗中跟踪远儿，一起前往天竺。”</br>　　“远儿究竟是否有异心，究竟有没有在天竺藏兵，一探便知！”</br>　　听闻此话，赵王和太子爷都面露担忧之色。</br>　　赵王担心远儿，真的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br>　　如果将秘密主动摊牌，以皇爷的爱才之心，或许还会宽容他。</br>　　但是，如果这个秘密是被擎苍卫给探出来的。</br>　　那即便皇爷对远儿再怎么宠爱，恐怕也未必会容他了。</br>　　而太子爷，则是担心擎苍卫此行查不出秘密。</br>　　他心里明白，这算是父皇对陆远的最后试探。</br>　　如果陆远完全忠心耿耿，问心无愧，父皇很有可能就会传位于他。</br>　　到时候，自己这个监国多年的太子储君，又将何地置处？</br>　　正当三人各怀异心之际，两道身影突然出现。</br>　　正是永乐帝派往监视陆远的两名擎苍卫什长，宋羽仁、楚令臣。</br>　　“羽仁，令臣，你们怎么在这里？”</br>　　永乐帝疑惑问道，“朕不是命你们跟在天竺监视远儿吗？”</br>　　“陛下，臣等确实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br>　　宋羽仁无奈道，“但是，世子爷似乎不打算去了。”</br>　　“什么？！”</br>　　听闻此话，永乐帝、太子爷、赵王俱是一怔。</br>　　抬起头一看，郑和的船队都已经走得无影无踪。</br>　　陆远的天启号，却仍然漂在渡口海面上。</br>　　船锚垂着，桅杆落着，根本没有出海的意思。</br>　　“这个远儿，究竟在想什么？”</br>　　永乐帝愕然道，“先前是他死乞白赖，非要跟三保前往天竺。”</br>　　“现如今，船都已经开来了，怎么反倒不走了？”</br>　　太子爷和赵王则微微松了口气。</br>　　不走最好。</br>　　陆远呆在眼皮底下，他们还放心些。</br>　　正当永乐帝心中狐疑之际。</br>　　天启号甲板上，马宝财来到躺椅上晒太阳的陆远面前。</br>　　“世子爷，郑公公的船队，应该已经行出十里了。”</br>　　“嗯，那咱们也出发吧。”</br>　　陆远打了个哈欠，淡淡道，“开船，追。”</br>